华阳宫里,因为大皇子病,朱维桢也没有重新宫妃的心情。
此后几天,基本都留在九州殿里,即使有事,也只是去皇后所在的瑶柱馆。
七月当头,暑热难消,即使在有湖静心,有树林遮荫的华阳宫,朱维桢也有些烦躁。
蓟州传来了消息,说因为夏季,闷热又多雨,许多灾民都感染了疫症。
朱维桢看了看郑王曹王,到底怕皇祖母担忧,又体谅他们即将大婚,转头选了岐山王世子做皇族代表,让他带着太医院院首去蓟州坐镇。
倒是太皇太后突然提起,说临安王外孙王瑞也该出去历练历练。朱维桢怕蓟州的疫情把他未来的先锋将军折了,便一口回绝了。
只是他见太皇太后竟是很看好王瑞的模样,朱维桢皱眉疑心,让陈福去仔细打探一番,那王瑞,是怎么让皇祖母和九皇妹都向着他的。
七月十五日夜,按照旧俗,初一十五都是帝后相处的日子。
皇后刚刚沐浴完不久,门口便传来了太监的通报,和宫人的问安声,“奴婢恭请陛下圣安。”
皇后赶紧从内室出来,朱维桢已经走进了瑶柱馆。他大步进屋,面色沉重的走向靠窗的榻边。
从皇帝下旨让岐山王世子和太医院首一同前往蓟州的时候,皇后就得到了疫情的消息。
她想了想,走到皇帝身边坐下,对他笑道,“安城侯府名下有两家医馆,臣妾今一早,便给父亲递信,让他多寻些药材来,送到蓟州去。”
朱维桢深叹了口气,拉住皇后的手,“皇后有心了,蓟州疫情只是两个县城里严重些,之前陈尚书送去的太医已经努力控制住了,朕担心的是,每次有疫病时,总有人从疫区往外头走。”
“他们有些身带疫病,要是其他州府,没及时发现,使疫病扩散开来,可怎么办?”
皇后皱眉思索了片刻,才问道:“陛下,可要让与蓟州接壤的州府,严查外来流民?”
朱维桢点头道:“这些细节,陈尚书已经在发往地方的公文里说明了。”事关前朝政务,朱维桢不欲与皇后深谈,他问皇后:“大皇子怎么样了?”
这几日安排往蓟州的人选,还有处理齐顺传来的公文,一时间没顾得上去小绿筑看大皇子。
大皇子发热当夜就退了烧,皇后也去看了好几回,也听了好几回静嫔内疚悔过的话。见皇帝换了话题,她神情自若,“大皇子还好,太医把药剂熬了让乳娘服下,再让乳娘给大皇子喂养乳汁。”
“母后还专门选了两个厨子,让他们专门负责给大皇子乳娘的饭食。”
朱维桢了然的赞同道:“静嫔糊涂,伺候大皇子的宫人职责早就该捋清楚了!”
朱维桢说完,又抬头看了看外面,夜色已晚,夏荷已经把洗漱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皇后都洗漱好了,自然不能陪着他在这闲聊一晚,朱维桢起身洗漱,准备更衣就寝。
皇后拿起一块绸布擦了擦还未干透的发梢,为静嫔解释了几句:“静嫔也是第一次生育,照顾孩子的经验不足罢了,臣妾去看大皇子时,看她常守在大皇子身边,用心的很。”
朱维桢拿起绸布擦脸,闷闷的声音传到皇后耳边,“大皇子身子好了也就罢了,且看以后吧,看她到底有没有把大皇子放在心上。”
静嫔是第一次生育,可是内务府选的都是有经验的嬷嬷,她但凡同太医多问两句照顾小儿的忌讳,或者坐月子时仔细问问,那时候嬷嬷是怎么照顾大皇子的,都不会犯这种常识性错误。
皇后也没有再给静嫔说话,静嫔飘了这些日子,也该让她冷静冷静了!
皇宫里,明月高照,月光洒在咸福宫院子里。黎采女突然腹中绞痛,她倒没有多想,毕竟今日晚膳前,她刚来了月事。
只是往日月事来时,也没有这个样子疼痛难忍,她虚弱的斜靠着榻上,看着眼前叶尖有些发黄的栀子花盆栽。
前几日,丹夏给她领的消暑药,都被她喂了这棵栀子树。
她心里不安凝重,额头上也开始冒汗,贴身伺候的宫女着急问她:“采女,要不要去请太医?”
她看着外头宫灯照亮的地方,勉强回道:“不必了,这么晚了,宫门都下匙了,不要坏了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