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身家常衣裳,离晚膳时辰还早,康宁宫里地龙熏的人昏昏欲睡。
母后皇太后不放心女儿,又叫少栖去请了一位太医来,寿昌长公主歪坐在榻上,让太医请了脉,生无可恋的看着太医开了一副安神汤药,迷糊的靠在母后身边,只等宫女把安神汤给她熬好了用过再睡。
“儿臣给母后请安。”寿昌长公主靠在榻上,昏昏沉沉就要睡了过去,却听到殿下传来女子清脆的声音。
她一下子被惊醒,抬头往门外看去,只见一个眉目似画,神情明媚,做了夫人打扮的女子缓步走来。
寿昌长公主瞧着寿和长公主恭敬地给胡太后施礼,这才不得不承认,她离开京城,错过太多与亲人相处的时光。以至于曾经拉着她衣袖跟在她身后的小姑娘都长成了仪态万千的妙龄少女,待到她回来之时,已经做了旁人的夫人。
“这样冷的天,你皇姐又不是外人,竟急着过来做什么呢?”胡太后见寿昌目不转睛盯着寿和,暗暗叹息。
“听皇姐回来了,儿臣就等不及进宫了。这个是给外甥女的。”屋里的热气熏红了双颊,寿和长公主从手里捧着的荷包里拿出一对金镶玉的平安锁,递到了寿昌长公主面前。
从前寿和刚到胡太后身边,便是寿昌带着她。寿昌长公主看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睛,想要笑一笑,却酸涩的不行。
久别归乡,任是再冷酷的人,也格外地多愁善感。她接过平安锁,忍不住感叹道,“从咱们在一起,就没分开过这么长时间。”
寿和长公主自幼在胡太后宫中长大,前几年寿安皇和寿昌一前一后离京的时候,她还哭了一夜,见皇姐感念往昔,她直径坐在皇姐身旁,笑道:“还好皇姐回来了,三皇姐回来后,我就总惦记着四皇姐你什么时候能回来,谁知道皇姐有了外甥女,连我的婚期都没赶回来。”
“如今我回来了,那你可欢喜了?”见寿和是真的惦记为她高兴,寿昌缓和了声音,抚了抚寿和长公主的头发,低声道,“皇姐也想着你呢。”
“你们两个,分别了这么久还这样要好。”母后皇太后笑了一声,只觉得这几个女儿,日后都拢在自己身边才好,她同寿和笑道,“先叫你皇姐喝了安神汤,你们两再一起靠榻上说话。”先前她已经细细问过了寿昌长公主在外头的起居,知道她并没有吃苦,安下心来也就不急着同她计较之前给寿安送男宠的荒唐事。
被胡太后惦记着寿安长公主,只比寿和晚了一步。她独自住在长公主府里头,想进宫住一晚也只是收拾两件衣裳的事。
“之前你还没有回来的时候,我是真不爱在京里走动,整日在府里憋得难受。”寿安公主目光温柔,口中却抱怨道,“五皇妹日子过得和美,六皇妹她自个都理不清家里那拢子事,寿和住在兴国公府里一大家子,也没人跟我说说顺心的话,叫人烦得慌。”
她顿了顿,瞧着母后同两个皇妹都担忧的看着自己,又淡淡地笑道,“信武侯府那一家子,也是够了!”
“她们又怎么了?”寿和长公主平日里是个和善人,可是遇到信武侯家的事,也是忍不住问上一句。
“马明远那个生了儿子的外室,之前我去江都庄子回来离府不远的时候,当街撞向我的马车,好险惊了马,护卫给拦住了,她张口就说求我抚育庶子,”寿安长公主冷笑一声,“说什么求本宫良善,厚待孩子,叫她立时死了都不要紧。”
寿安长公主不雅的翻了个白眼,“我那婆母可真是慈母,听着信就大张旗鼓的让侯府的仆人把她接了回去,还让婆子来公主府问到我的面前!”说到这她嫌弃的撇了撇嘴,笑道:“我当即就让侍卫把她堵嘴丢了出府,吩咐看门的下人,她们府里谁来都不给开门。”
见不过是不叫他们进府,皇姐就觉得出气,寿昌长公主瞧着自己不在,母后和姐妹们都是一副不争气的模样,简直郁闷至极,无奈问道:“那个外室不是被抄家的罪臣养女吗?养女也是女儿,她怎么没被流放?皇姐你怎么没让人送她去孝敬她养父?”
在寿安长公主的恍然大悟中,寿昌长公主狠狠说道:“还有信武侯的老夫人,她是长辈她儿子媳妇又不是,找个理由给他们寻个晦气,他们自然懂得怎么去劝那老妇。往日长姐管束我们这些妹妹的气势呢,怎么放到他们家就畏手畏脚了?”
“他们府里的人使不动公主府的府吏护卫,我日常瞧不着他们,除了那个孩子,其实也并未吃其他苦头。”寿安长公主轻声解释道,“只是在外头,维护一下皇家公主的体面,陛下同我私下谈过了,只要面子不掉,私下只顾我自个开心就好。”
至于所谓的妾叫她吃苦,那也是不存在的。毕竟寿安长公主一开始就没奔着夫妻恩爱去,自然不会有那些伤心痴意。
先前她说话时,寿昌长公主便觉得她性子活泛了许多,如今在听她有种看淡了的意思,“皇姐瞧着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了,如今这样就很好。”
不为了蠢货伤心就是好事,至少皇姐和母后都不再为了那些不想干的事烦忧。至于其他的,还有寿昌公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