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丹阳大长公主终于消停了。
在王瑞的千盼万盼下,钦天监也终于定好了嘉善长公主成婚的日子,明年六月。
王瑞一高兴就给嘉善长公主送了两只银喉长尾山雀,平日养在兴庆宫里。让荣乐和荣安知道了。
荣乐公主大了,还是很矜持,只是眼巴巴的看着,荣安就不一样了,直愣愣的就问父皇要。
其实皇家是有百兽园的,只是皇帝不爱这些,便算废置了。
不过公主想要,两只鸟儿还是能找到的。陈新亲自带着公主去挑,荣乐一下就被训好的山鹰给吸引住了。
古有左牵黄右擎苍,山鹰凶猛,可不适合养在宫里,皇帝只让陈新带她们去挑了两只孔雀,在几宫之后的排房旁边,圈了个小园子给她们养。
春花灿烂,夏果繁繁,转头入了深秋,到了叶落树枯的时候。
皇后千秋当日,寿和、寿昌、江都,几位长公主进宫来贺,席间谈起她们一起办了个女学,教学问的。
各家都发了帖子,可去的人少,大多是奉承她们的旁支,小门小户。
世家贵女有自己家族请专人教养,为了一个女学,她们不好以势压人,便想像其他书院,招收贫家女。
打个做学问无高低,贫富一视同仁的招牌,来扩名气,可是效果一般。能投来的,也多是为了经营名声,和攀附长公主的。
淑嫔直接给长公主们出了个主意,“学问至深,需要才智,时间认真钻研。公主若是有心,可以再设一家绣楼,免费教女子刺绣。让不能去学堂的女子另学一门手艺,也算恩德至下。”
敏贵人反驳她,说,“读书是读书,绣楼是绣楼,虽都是做善事,可也是不一样的。”
叶寒烟自觉最近很得皇帝青睐,当着皇后的面也敢说,她直接开口道,“学问无高低贵贱,有人愿意读书识礼,有人愿意一身技艺傍身,都是为了自己有个长处。”
“妾以为,无论是开书院教人习字读书识礼,还是开绣房让人学刺绣谋生,都该以平常心。
施恩不求报,只为自己行善之心,旁人无论选哪个,都是好的。”
见淑嫔目露赞许,寿安长公主也看了过来,叶寒烟矜持的收了一下她与敏贵人争辩的态度,只温声解释道,“虽古语有云,授人予鱼不如授人予渔,可便是学会,也不是人人都能钓到鱼,以至于有人得鱼者饱死,得渔者饿死。”
“世事无绝对,若能两相兼顾考虑周全最好。若是公主有心办成,妾也愿意出银两百两,分给两处。”
寿安长公主笑着应了,她是姐妹中最闲的那个,这些事都是她在牵头。
皇后自有孕后,便十分端的住,也不介意叶寒烟出了风头,只笑道,“叶美人说的有理,既然如此,本宫就给书院和绣楼各添一千两。”
有了皇后带头,端婕妤、云嫔,也纷纷捐银。除了她们,靠前的命妇们,也都出了一笔银子。
寿安长公主只记下数的,就快凑了两万两。
只是宴散之时,明顺仪若有所思的瞅了叶寒烟一眼,别的不说,她最近好似变了个人。
不似从前低调谦逊忍让,明顺仪有母亲提醒,心中不免怀疑,她本性如此——连皇后都不看在眼里。
只是一个宫人的证词,没有其他证据,明顺仪并非不谨慎的人,可看着初入宫时,还能给自己分享消息的淑嫔,现如今已经不拿自己当做对手了。
明顺仪自觉忍了又忍,终于在叶寒烟又一次伴驾后,找上了桃灼殿。
明顺仪去的太突然,叶寒烟很是意外。
两人相处十分尴尬,还是明顺仪看见桌上摆的戏折子,笑道,“我前一段阵子听了段戏,说是有一种药,母亲吃了,便会有孕,拿自己一命换孩子一命。”
“是吗?这听起来也太荒诞了!”叶寒烟本就心虚,一时慌神。
她虽自觉那药来自系统,明顺仪拿不到证据,可又担心,自己曾经是给皇帝献过药的。
若是被说出去,哪怕是没有证据,怕皇帝也会疑心。
虽是心里闪过各种情绪,她面上却只是冷静应付道,“天下哪有那么多美事,一颗药下去就生一个孩子。”
丹阳大长公主说,梅采女是在何贵人去世后担惊受怕,忍不住向贴身宫人吐露了自己和何贵人都用了叶寒烟秘药的事。
除此之外,没有人能证明叶寒烟有这样的药,可是明顺仪想诈一诈她。
“说不得你有呢?”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叶寒烟,语气却十分轻快,“何贵人和梅采女去世前,可与你关系最好!”
“今日我算招待上稀客了,明顺仪可是太久没见着陛下,竟想些乱七八糟的,这话说的,我也不大明白。说什么何贵人,梅采女,莫非是又要编排玉清真人了?”叶寒烟猛的起身,走到门口拉开门帘,“明顺仪知道我的,惯不爱说人闲话,这种背后猜测的话,顺仪还是别往我面前说的好!”
明顺仪被赶客,她也不恼。
她本是不信这些东西的,自敏贵人生下死胎以后更是对这些乡野方子嗤之以鼻。
虽这样想着,她还是细瞧了叶寒烟的脸色,见叶寒烟十分冷静,面无异色,便心里有了数。
叶寒烟定是有药的,常人若是被泼了害人的脏水,哪能这么镇定否认。
她虽是扯上玉清真人掩盖,可光是用母命换子命的药,听着就够一个随时可能有孕生育的女子害怕了。
叶寒烟没有惊讶,没有害怕,努力不露出异样,这便是真正的异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