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叶寒烟不敢对皇帝说出实情,可她最近,总是犯对孩子心软的毛病,想着坤宁宫里陈国公主和八皇子还小。
还有其他皇嗣,都是容易夭折的年纪。
她支吾了半天,想着古人最忌讳鬼神之说,才借口她娘托梦,“嫔妾梦到自己喝了坤宁宫的茶水,一下子病过去了,走到黄泉路上,还是我娘求了地府老爷,将嫔妾给拽回来的。”
“那日嫔妾听着皇后娘娘和静昭仪陆昭仪说话,总觉得心慌,本来就睡的不清醒,一下子失了神,做什么都做不好……”
皇帝的确很忌讳这个,可是他同样不大相信叶寒烟的说法。
毕竟,他自己之前还借梦说玉清真人有孕呢。
他将信将疑的让陈新去查了坤宁宫用水。
宫里的水不大好,主子们的用水都是从宫外运的山泉水,这个好查的很。
只是陈新用了半日的时间将将把人梳理出来,坤宁宫便封宫了!——皇后、陈国公主、八皇子三个主子,都病了。
太医说是风寒,又说是传染的疫病。
治了半天,给回话说,还是之前的疫病。
天一冷,有病源,便发了起来。
这下可不得了了。
从去年八月,郑王府的小世子得病,到今年,这疫病是发了又复,复了又发。
之前各宫都防得紧,还没传到主子身上。可现在,竟然让坤宁宫三个主子都得了。
坤宁宫一封,重阳节也不能过了。
叶寒烟这会子是真急了,这会子照之前自己给皇帝的回话看下来,她自己是怎么看怎么可疑。
皇帝没说,她也整日心慌着。
心里紧紧的记下了,宫里是不需要好心的这个念头。
面上更是为了让皇帝不疑心她,铁着头到乾清宫,向皇帝求道:“皇后娘娘凤体抱恙,嫔妾甚是不安,愿意自行进坤宁宫为娘娘侍疾。”
朱维桢刚使人查到坤宁宫用水上头,她就冒出来了,怎么不叫人觉得可疑。
到底是两辈子的情分,皇帝还愿意信她一回,只冷着脸听她解释。
叶寒烟低着头,踌躇道:“嫔妾是会点看诊的法子,对药有点特别的理解。可是其他的,嫔妾就不知道了。”
其实自郑王小世子夭折后,太医院便找了相似的病人,研制出了治病的方子。
如今用了一年,不过是怕它传染幼儿罢了。
朱维桢不耐烦与她多说,让陈福送她回去。
好在陈新回复及时,原是内务府给坤宁宫送水的人,得了疫病,他们两兄弟都指着送水的银钱过日子。
病了自己抓了一副药,也不敢出声。
至于荣嫔,叶家没反目成仇就不错了,以驿站的脚程,洛川府知府只怕现在才收到宫里的赏赐。
其他与她交好的,黎嫔家里都在嘉恩伯家手底下,没得与她谋这些的。
见叶寒烟洗清了嫌隙,皇帝才愿意正视一下她说自己私底下会的那点东西。
想起叶寒烟一早侍疾拿出来的药丸子,还要她建议曹王小世子学凫水,曹王小世子吐奶呛着她恨不得自己上手。
朱维桢勉强认可她说的,便给坤宁宫下了旨意,“皇后既病,让荣嫔、明嫔领着无嗣嫔妃轮流侍疾。”
除此之外,又让陈福领了两个太医,给宫里其他主子瞧上一回。
皇帝旨意一出,不想还有一个意外之喜。
赵嫔竟然有孕了。
可现如今也不是高兴的时候,朱维桢只让她在景阳宫里好生养着。
等到好几日过去,陈国公主先好了,被带了出来,朱维桢才算放下一半的心。
另一半的心,在五日后也安定了下来。
虽然宫里没事了,可防着再有这样的事,皇帝便下了旨意,让太医院安排太医,每日出宫巡诊。
至少得保证京中的安稳。
除此之外,朝廷也发了公文,户部专款专项拨了银子,让各地知府知州配合,为百姓治病。
等一切安定下来,皇帝才有空去各宫看看皇嗣们。
大皇子和湘王在兴隆宫住着,他们俩作伴,倒是十分精神。
不过他的乳母不好,都九月变天了,竟然还自己贪凉,吃坏了肚子,前几日可把兴隆宫里的人吓了一跳。
二皇子在康宁宫,母后皇太后日日盯着,得了母妃有孕的消息,也是十分高兴的。
最郁闷的当属永春宫三皇子和四皇子了。陆昭仪说他俩坐不住,可不是空穴来风。他们正活泼好动的时候,皇帝一踏进永春宫里,就瞧见他俩撅着屁股在花坛处嚯嚯。
三皇子眼尖,一看到皇帝,便跑过来抱着父皇的腿,“父皇,皇儿好想你。”
朱维桢温柔的将他抱在怀里,“这几日有没有乖乖听母妃的话,好好吃饭?”
三皇子抬起头,乖乖的点头,“有,皇儿还跟母妃学了两首诗,皇儿背给父皇听好不好?”
皇帝笑着点头:“好啊。”
三皇子这才挤到皇帝怀里,声音响亮的给她背诗。
四皇子没挤到父皇怀里,眼巴巴的看着。皇帝心下一软,对着他伸了伸手,“沂儿也过来,听哥哥背诗好不好?”
四皇子软软道,“好。”
虽然是双生,可是做哥哥的三皇子明显更机灵一些,四皇子的性子,倒是更像陆昭仪,有些软和。
等三皇子一口气背完了两首,显摆完了,他有些得意的仰头看向皇帝,朱维桢笑了笑,低头挼了一把他大脑壳上的小发揪,夸奖道:“泺儿真厉害。”
三皇子被夸的有些脸红,他小声道:“其实弟弟也会背。”
陆昭仪看着他们父子互动,温柔的笑道:“今日永春宫小厨房做了鸽子汤,陛下等会和皇儿们一起用一些。”
朱维桢笑着点头,抱着三皇子逗了一会儿,笑着道:“还是你会养孩子,双生子难得,刚生出来的时候他们两个还是小小的,如今看着就十分可爱。”
说完他将三皇子放下,吩咐道:“沂儿带弟弟一起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