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家说，如果苏白不去见米迦勒，米迦勒就要来到这里见他。
    言外之意就是要用苏白身边的朋友来警告他。
    其实苏白知道，这种威胁是不切实际的。
    神明之所以是神明，不仅仅因为祂们具备强大的力量，更是因为祂们是超越了现实规则的高等级生命，这样伟大的存在，从来都不会用低级生物的生命来威胁同样伟大的存在，因为逼格实在太低。
    所以苏白并没有把旅行家的警告放在心上，他最后决定与米迦勒见面，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选择。
    莫斯科时间，凌晨两点整。
    天使长教堂。
    深邃的夜色中，一辆名贵的黑色轿车缓缓停靠在教堂门口。
    几名守在门口巡逻的几名警卫立刻走来，敲了敲车窗，严肃说道：“先生，现在已经过了参观时间，请您明天早些过来。”
    旅行家拿出放在一旁的黑色证件，在几位警卫的眼前晃了下，这些警卫看到证件内容后面色立刻严肃起来，朝旅行家行了个军礼，然后快步离开。
    旅行家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和苏白解释道：“我刚刚拿出来的是克格勃的证件，类似于美利坚的fbi组织，在许多地方都有享有特权。”
    “你不是高特能源的总裁吗，怎么跟克格勃扯上了关系？”苏白随口问道。
    旅行家笑了笑，轻声说道：
    “我本来就是俄罗斯人，1900年出生在彼得格勒的一个富裕家庭，父亲是律师，母亲是农场主。当时的俄罗斯还是皇帝尼古拉二世统治，后来我在读书的时候阴差阳错地认识了一个名叫‘列宁’的老家伙，他带着我们闹革命，终于在1917年推翻了俄罗斯帝国的统治，建立了苏维埃政权。
    为了凝聚工人阶级和搜集情报，在苏维埃政权建立的同一年，列宁组织并建立了一个名为‘契卡’的特工组织，我就是这个特工组织的第一任领导者。后来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我带着许多‘契卡’组织的成员奔赴欧洲，开始进行长久的渗透工作。
    然而在一次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情报出现了泄露，我被关押进纳粹集中营，受尽了虐待与毒打。就在我即将被押送刑场处决的当天，一个名为‘柳燕’的亚裔女人带领着革命军将我们救了出去，那场越狱我到现在还记得，枪炮声振聋发聩，鲜血染红了夜色。
    但就是在那种情况下，我们却还是逃了出去，这一切都只是因为‘柳燕’拥有着超越现实的能力，我亲眼看到她用手按住伤员的胸口，几秒钟后便吸附出了那颗炸烂在胸膛的子弹，甚至连破碎的心脏都被修复的完好无损。
    在我几次询问过后，柳燕终于告诉了我真相，她其实不是人类，而是从久远的历史中降临到现实世界的超凡生物，除此之外，她还是‘上帝之矛’公会的s级成员，效忠于‘神圣天使米迦勒’。
    或许是觊觎这种力量，也或许是不满足于自身的弱小，我恳求柳燕带我加入这个工会，我愿意献出自己的灵魂和自由意志，换来这种强大的力量。
    终于，柳燕答应了我的请求，并将我引荐给米迦勒。
    我通过了米迦勒设置的考验，成功加入上帝之矛，并开始执行任务，而我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潜入到英国皇家空军，以一名空军少尉的身份提出并且指挥敦刻尔克大撤退的计划。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后，我离开了英国，隐姓埋名生活下来，其间也回到过俄罗斯，但已经是很多年以后，那时它已经是苏联了。
    我当时创立的‘契卡’组织，也进过改制，变成‘克格勃’。
    我回到克格勃时，几乎没有人再认识我，但总是有零星几个当权者知道了我的存在，并给了我这个证件。”
    说到这里，旅行家再次拿起黑皮证件，放到苏白的面前。
    苏白眉头微微拧起，目光越过证件，直直望着旅行家，许久后问道：“我只是随口一问，你也可以随口一答，为什么与我说这些？”
    不可否认的是，旅行家的人生经历很精彩。
    出生在还是封建社会的俄罗斯帝国，与伟大的列宁先生一起推翻俄罗斯帝国建立苏维埃政权，并在之后担任间谍头子，更是亲自去到一线战场，在被关进集中营后，又被拥有着强大力量的亚裔女人救出，还因此了解到神明的隐秘，最后还竟然通过了神明的考验，成为了神明的眷者。
    如果换一本书，或许这家伙能当主角。
    但问题是，这些事情已经涉及到了神明的隐秘，按道理来讲，旅行家不应该对苏白说这些话。
    旅行家忽然笑了起来，笑着使劲拍了拍苏白的肩膀，实际上他的这个动作已经算是亵渎神明了，他不敢也不该这样做，可他却仍然这样做了，笑着笑着，旅行家的面容开始变得扭曲狰狞，口鼻开始渗出鲜红色的液体。
    这并不是苏白做的，而是米迦勒做的。
    原因很简单，旅行家泄露了神明的隐秘，因此遭受到神明的惩罚。
    旅行家咳出一大口鲜血，用力抓住苏白的肩膀，问道：“你还记得这个故事中的‘柳燕’吗？”
    苏白点点头。
    旅行家的脸皮不断扭曲，“啪啪啪”地一大块一大块血肉穿透过皮肤滑落下来，他的声音仍然没有降低音量，字句铿锵地说道：“她是你的母亲。”
    轰——！！
    旅行家的整个头颅完全炸开，喷溅而出的血肉洒满了车窗。
    腥臭黏腻的气味在封闭的车内弥漫。
    旅行家死了，就像是一只被捏死的虫子，悄无声息地死了，只因为他多说了一句话。
    苏白的脸颊轻微抽动，眼神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他异常平静地从怀中拿出手帕，擦拭着脸上、头发上、西服上沾染的白色或者红色的血沫和骨茬。
    很显然，在他被篡改的记忆中，有些悲惨的事情发生过，但是米迦勒或者说其他的存在不想让他了解到这些事情的真相，克希拉在将死之时才愿意分享一些情报，旅行家只因为说出了一句话就被抹杀。
    苏白收起手帕，低头望着旅行家的血肉模糊的身体，平静说道：
    “柳燕救过你的命，我是柳燕的孩子，柳燕发生了一些事情，你为了报答她的恩情，不惜忤逆神明的意志，也要传递情报给我。应该是这样的吧，只能是这样的吧？”
    “我真是有些好奇了，究竟是怎样的秘密，值得你用生命来传达？”
    “这都是真的吗？”
    “应该是真的吧。”
    苏白自问自答，推开车门，缓步走下车，迎着教堂方向走去。
    在教堂的门口，苏白见到了一个老熟人，律贼协会的弗兰克，胆小、懦弱、油滑、机灵的弗兰克。
    然而此时的弗兰克却已经没有了任何街头混混的气质，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袍子，左手握着金色圣剑，右手中捏着一个银色的小十字架。
    “尊敬的苏白先生，很高兴见到你。”弗兰克微笑着说道。
    苏白平静的目光落在弗兰克身上，沉默了半晌后说道：“米迦勒，你是杀死了弗兰克再冒充他，还是夺走了他的身体然后成为了他？”
    “都不是。”弗兰克耐心解释道：“我一直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