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刘婆子!”
起身问了一句门外是谁后,李弘文听到一声沙哑至极的声音。
深更半夜的,突然这么一嗓子在门外说话,多数人都会害怕,要是搁一个多月前的李弘文听到,心里肯定也会一阵发毛。
“稍等!”
李弘文听闻对方自称是刘婆子,赶忙快步就出了门。
把门一开,外面果然站着上次他带着徐婉晴在临水村里见到的那个老太婆,不过这次和上次见到不同,这次对方没有披头散发,头发整整齐齐的梳在脑后,用一个黑布包着。
身上的衣服也较之前要好一些,虽然依然有一些补丁,但可以看得出来,很干净整洁,应该算是平日都舍不得穿出来的那种。
“刘...奶奶你好,快请进!”
张口犹豫了一下,李弘文觉得还是称呼对方奶奶为好,毕竟看起来岁数最起码跟他奶奶差不多了。
“小友不用这么客气,叫我一声刘婆子就好!”
刘婆子声音虽然很沙哑,但是语气却很温柔,僵硬的脸上露出一丝渗人的微笑,看得出来她应该很久都没有对人笑过了,笑的时候脸都有些僵。
“还是叫您刘奶奶吧,您请进!”
私下让李弘文称呼对方刘婆子还行,当着对方面,对方又是这么一位上岁数的老人,他还真张不了这个嘴。
把刘婆子让进来,李弘文这里也没个杯子,去厨房拿了个碗给倒了一碗水端了过来。
“小友不用这么客气,我老婆子冒昧前来,只是想见见你这位同道小友,不用忙活了,坐着陪我说说话就行。”
刘婆子接过水,笑了一下道。
这次比进门的笑相比就自然了不少。
“不知您过来是?”
李弘文对于刘婆子的事,还是从徐婉晴那里知道的。
他听徐婉晴说的意思,这位现在算是被批的,按理说不应该能出来的,现在出现在他这里,又说他是同道,多少让他有些不太明白对方的意思。
“上次我在临水村见过小友,当时眼拙没有看出小友已经是同道中人,只以为你是一个身具天资未曾入道的普通人,所以没有跟你交流。
今天我村的的洪武找到我,说起了昨天到今天的遭遇,我才知道老婆子老眼昏花,错过了一位同道,所以特意前来见上一见。”
刘婆子端起碗喝了一口。
“您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怎么可能算得上您的同道呢?”
这话李弘文可不敢认,因为他说的确实是实话,他真的对刘婆子所说的这个行当是一点认知都没有。
再者,这个年代,这种事也不能认,没看见那些儿子女儿告老子,跟老子写断绝书的事都一大把么?
“我明白,这事不能说,小心谨慎没错。”
刘婆子点点头,对李弘文的反应并没有觉得有问题,反而认为他做的对。
这个时代对他们来说非常的不友好,要不是她名声已经出去了,她也会这么做的。
“斡娇如,我是斡娇如萨满,拜的是圣山,不过我这一支只剩下了我一人,二十多年前,天地变动,我失去了与祖神的联系,所有的巫术也都一天一天的失去效用,现在也就能凭祖传下来的神铃神鼓的力量对付一下那些邪祟,本身的能力是一点没有了。
不过还好,那些东西也在那之后变得越来越弱,他们受到的压制好像还要更强一些。”
???
什么叫斡娇如?
拜的圣山又是什么意思?
刘婆子自说自话,李弘文听的是不清不楚。
后面的话他都能听懂,就是时代变了,曾经拥有力量的他们失去了力量,失去了与他们力量来源的联系,巫术一天天没用了,只能依靠一点祖器用出一点能力,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也跟他们一样,甚至比他们情况还严重。
这话,李弘文能懂,甚至联想到他在高远那里用神铃对付古镜上黑气时的看到的,算是能深切体会这些话的意思。
但是开头刘婆子说的什么斡娇如,什么拜圣山,他是真不懂。
“老婆子我的时间不多了,这个冬天是捱不过去了,临走前,能够见到一位年轻的同道,老婆子我还是很开心的。
被批前,我把我这一支真正的东西都藏了起来,藏在一个他们谁都找不到的地方。
本来我想的是,在我走后,就让那些东西陪我去见祖神,但是现在我觉得或许它们应该有更好的归宿。”
刘婆子说的很轻松,但是李弘文听到她说到捱不过这个冬天的时候,突然明白为什么她会在今天这么晚了还会过来登门见他。
这是在临终托孤呀!
托付给他的不是人,托付的是她这一支的传承!
“刘奶奶,我...”
“你不要推辞,我只是不想让它从我这里断了,至于你是自己学,还是说帮它重新找个主人,我都不管,就算是你把它扔在一边,我也不管,反正我是交到你这里了。”
没有让李弘文说拒绝的话,刘婆子凄凉的笑了笑,就现在这个情况,可能用不了多久那些祖器也会失去它的光彩,彻底沦为凡物。
到那时,萨满可能彻底就跟那些跳大神的一样了,只能装神弄鬼糊弄一下普通人了。
十年前她就已经开始这样了!不是么?
托付给李弘文,正如她所说,她只是不想让这个东西在她这里断了,虽然早晚也要断,但她也算是把它传了下去,而且是传到了一个同道手里。
就算下去面对祖神,她有有底气跟祖神说,她这一支没有断在她手里。
至于断在谁手里?那就不是她能管的事了。
反正这个冬天她就得去见祖神了。
“这个哨子你收好,找时间你进山的时候,吹响它,你就能找到我留下的那些东西了。
不过,不要太晚,最多十年,再晚你就是吹了可能也找不到它们了。”
从怀里掏出一个铁制的长长的哨子,刘婆子把哨子放在李弘文的桌上就站起身往外走了。
“不用送我,以后见到我就当不认识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