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后见到他们，是在哪里？”
在疗伤大丹的调理下，只两个时辰，高鹏展的伤势就已经恢复了七八成。
方寒的声音冷漠，仿佛在追问两个绝世大敌一般。
高鹏展有些意外地看向这位青衫男子。
世人都知道，他跟顾轩是从少年时期就已经认识的好兄弟。
不过想来也是，越是这样的关系。
一旦遭遇对方的背叛，那恨意也会越发恐怖。
“我前些天掐着日子，心想着他们两个应该差不多进阶了，所以去打探一下消息。”高鹏展的声音里满是悲伤。
“我当时还满怀欣喜来着......”
“哪知道，他们两个竟然会干出这种非人之事！”
高鹏展也是越说越愤怒，“都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他们两个，身上分明流淌着我人族的血。”
“莫非是因为之前有传闻说，人皇四弟子渡劫失败，人皇老人家也因此受到极大影响。”
“他们两个受不了其他大族强者的诱惑，故而背叛了我们？”
方寒的脸色也是越来越冷。
他的脸上，露出一抹惊骇之色，“竟还有这种传闻？”
“追杀我的有妖族、光明族......”
“他们，竟然还试图引诱我叛变！”
高鹏展说着哈哈大笑起来，他的身上战意汹涌，“我人族经历了多少，才能走到今天！”
“就算是死，我也要为了人族而战死！”
方寒的身上，跟着生出一股战意。
“听闻那光明族，当年有一门蛊惑人心的手段......”方寒看了一眼高鹏展。
“是什么圣光普渡！”高鹏展的眼中出现一丝惊恐之色。
“咱们若是再对上他们，可千万要小心啊。”
“放心吧，我有办法固守本心，不会被他们所蛊惑。”方寒挥挥手。
“老高，你现在的状态如何，用不用再养几天？”
“不用！”高鹏展摇头，“我现在这状态，死便死了！”
“要是不能为他们三人报仇，我就算是活着，也生不如死！”
方寒迈步，“那好，带我去季姐他们身死之地看看。”
滔天杀意，自这废墟中爆发而出。
十天过去，这尊杀神终于又出动了。
一众强者纷纷退避。
谁也不知道他这次，还会不会像之十几天前一般，再次大开杀戒！
好在这一次，他们的目标很明确，直接朝着某个方向而去。
诸多强者绷紧的神经，也在这个时候放松了下来。
有些胆子比较大的，竟然还吊在了方寒二人的后方。
“还记得那些追杀人族的家伙吗？”
“眼下那人的伤，应该是好得差不多了。”
“以方寒的性子，敢追杀他们人族的家伙，他肯定不会放过。”
追杀高鹏展而来的强者，实力同样极其恐怖。
以方寒的性子，不会放过他们。
因此这场大战，必然无法避免。
方寒跟道子的大战，已然精彩绝伦。
跟那些仇敌碰面，绝对会亡命搏杀。
不死不休！
或许这几天之中，第一尊陨落的超级强者，就会出现！
......
“有人在附近。”一处山洞内，“且极有可能会在今天找到我们这里。”
柳如烟看着从打坐调养中醒转的顾轩，不得不出声提醒。
这么多天过去，她的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顾轩的伤，却还只恢复了七八成。
他此刻自然不能闭关了，对方可能随时找到他们二人。
而且看柳如烟的神情，来者绝对非常危险。
“是他们？”顾轩想到了那个光明族的家伙。
他们的圣光普渡，比鬼族、血族都恶心！
“不是。”柳如烟的神情非常凝重，“比他们更危险！”
若非时间太短，她都想引下第二次雷劫。
在渡圣劫之前，再渡一次雷劫。
玄天圣体的威能，将会再一次提升。
她的体魄，古往今来都算是最强大的几种之一。
再加上她这一世，遇到的各种大战、机缘不断。
这个女子，同样也将目光放到了至强之境！
在渡圣劫之前，就渡过两次雷劫。
她未来的成就，必然会超越过往的所有先贤！
柳如烟的强大，顾轩是最清楚的。
见她说得如此凝重，顾轩自然明白前来之人究竟有多么危险。
一个多时辰后。
一道气息，靠近了他们的洞府外。
“两位，还是自己出来吧。”一道声音响起，似乎料定了二人就在其中。
“若是我出手，平白浪费两位的诸多阵盘，并不划算。”
“只有一人？”顾轩身上杀意流转。
他并没有感应到其他人的气息。
此人应该是故意寻自己二人而来！
可是，他既然知道自己二人在此，就不怕被我们反杀？
他的目光几度变换。
“出去见一见吧。”柳如烟正好这个时候，也开了口。
对方并非光明族的那些家伙，又只有一人。
自己夫妻二人，无论是面对什么样的对手，都无惧一战！
阵盘收起，顾柳二人联袂而出。
“贤伉俪还真是情深义重。”两人刚刚出现，这道声音再次响起。
在见到此人时，柳如烟的身上一股滔天气血，澎湃而出。
因为面前的人，是道子！
方寒曾经列出过几个危险人物名单，此人赫然排在前三之列！
所谓前三，并非先后之分。
只是论其危险程度！
“道子？”顾轩虽然没有爆发气血能量，眼神却同样危险无比。
“难得二位还记得我。”道子看了一眼柳如烟，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之色。
但也仅限于此。
面对二人的敌意，他连表情都没有太多的变化。
“这鬼地方，人人只求自保。”顾轩往前走了半步，“道子部去跟仙族、骨族的家伙争夺机缘，怎么会出现在此？”
仙族、骨族等古老且神秘的族群，在来到神罚大陆之后的存在感极低。
“受人所托，特意前来寻二位。”道子神情自若。
除了方寒那个深不可测的家伙，其他人很难动摇他的心绪。
“这世间，竟然还有人驱使得动道子大人？”顾轩的嘴角升起一抹讥讽之色。
“并非驱使。”道子依旧镇定，“此为合作。”
“他现在走不开。”
“那顾某倒是想知道，这个能让道子大人跑腿之人，究竟是谁了。”顾轩眼中神光闪烁。
“方寒。”道子只是简简单单吐出两个字。
他寻方寒合作之事，又不是第一次开口。
当初在大蒙山的时候，他就派海族的家伙，出动数次。
他的话落下，柳如烟身上的气血之力剧烈波动。
她所立之处，虚空都好似在扭曲。
“好一个玄天圣体。”道子的语气中多了一丝惊叹，“人族这一世，或许真的不该灭绝。”
“他在何处？”顾轩再次迈步，有意无意地挡住了柳如烟的爆发。
“两位只要一路往东，自然可以找到他。”道子此刻突然明白，为什么柳如烟跟方寒都会跟顾轩走得这么近。
可惜啊，道族之人除了会遵道祖之令，基本都是各玩各的。
“我暂时还不宜跟你们一起出现。”
“对了，要是见到方寒，帮我带一句话......”
道子的目光在二人身上停滞了一瞬，而后急速退去！
就这么走了？
顾轩看着远方，道子的气息确实已经消失在极远之地。
“这三尸斩神术，乃是何物？”他低喃着回头看向柳如烟。
他这一回头，吓了一大跳。
只见此刻的柳如烟，面色莫名就变得苍白无比。
自己挡住了道子，此人并没有动手。
“这种东西，为什么会出现？”柳如烟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脸色才渐渐好起来。
“什么？”顾轩低声询问。
“路上说，方寒可能有危险！”柳如烟一步迈出，她应该坚定一点儿相信这个男人的判断来着！
......
方寒二人的速度极快，那些想要跟上来看热闹的人，只跟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发现二人不见了踪影。
有人叹息着退走，有人却将目光放在了那些同样跟过来的修士。
不是都说最后只能活下来十人吗？
在一切都未曾尘埃落定之前，谁都有可能成为那十人之一。
前提是，你必须得足够强大！
方寒跟着高鹏展，走了足足半天。
他们两个行进的路线，倒是离当初人族众人的藏身之所很近。
他们两个来到的地方，是一座峡谷。
峡谷离方寒发现季姐的地方，也不算太远。
“还真是......”玄天圣体在这里出手过！
除了柳如烟出手的痕迹，还有不少地方一片焦黑。
是顾轩的手笔！
对付季姐三人，需要顾轩跟柳如烟联手？
方寒面上一副愤怒之色，心中则是已经起了杀意。
对方的手段，未免有些过于幼稚了些。
又或者说，高鹏展已经不想再在自己面前装了？
“他们就是在这里，对咱们自己人动的手啊。”高鹏展转身看向方寒。
“这个咱们，有将方某包含在其中么？”方寒笑看着面前的家伙。
此人无论从哪里看，都跟老高一模一样。
偏偏呢，这家伙又绝对不是老高。
老高，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强大。
在对方看向自己的时候，方寒才终于发现有哪里不太对劲。
这股不对劲的感觉，在高鹏展露面之后，他就已经有所察觉。
只是他悄然动用了各种手段，都没能探出此人的异样。
直到这一刻，他明白了。
是眼神！
就算是处在愤怒跟绝望之中时，原本的高鹏展在方寒面前，都会保持一定的谦卑。
现在的高鹏展，依旧很客气。
可也仅仅是客气。
实力差距带来的那一丝自卑感，在面前这个人身上，丝毫都没有体现出来过。
当然，这不是方寒自傲，也不是他喜欢看到人族同胞在他面前保持那种谦卑的姿态。
而是他终于，察觉到了此人身上跟原本的老高，不一样之处。
“方公子，你这是在说什么？”高鹏展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他们两个是对你的人动手了。”方寒并没有爆发出怒气或者杀意，而是像在跟人闲聊家常。
“我现在就是好奇，他们两个现在在哪里？”
高鹏展的脸色一变再变。
“方公子，你别......吓我。”高鹏展的脸上，露出浓郁的恐惧之色。
“那我换一个说法吧，老高在哪里？”方寒的眼神，终于变得冷冽起来。
“不是，方公子......”高鹏展左右看了看，“老高......不，我不就在这里吗？”
“你再演下去，还有意思吗？”方寒看了看周围，“你是把我当傻子？”
“觉得我会相信，季姐他们三人，能逼得老顾跟柳姑娘跟他们亡命搏杀？”
说到这里的时候。
高鹏展脸上的恐惧，瞬间敛去。
“你刚刚明明配合得很好，再跟我玩一会儿又怎么了？”他笑了。
笑得很大声，但就是有些不甘心。
“不过，你猜错了。”高鹏展的笑声来得突然，止得邪异。
“我就是老高啊！”高鹏展的声音，几乎是嘶吼出来的。
“我，为了人族抛头颅洒热血。”
“为了留住你们仨的命，可以不惜自刎身死！”
他扯开自己的衣袖，露出左臂的一道伤疤。
这是当初方寒入绝死碑求取绝死令的时候，被异族所伤留下的。
“可是为什么，他们可以安安静静地等着这一切的结束，而我却只能在黑暗中孤独地挣扎，等死？”
高鹏展的声音凄厉、委屈，满是不甘。
“就是这点小事？这构不成老高背叛的原因。”方寒摇头，“我说过，我会为人族争取到七个名额！”
绝死令，只是他寻求的七转一个手段。
若是绝死令不管用呢？
他早就做好了在这诸神墓园，造出一场无上杀劫的打算！
“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这种无脑之言？”高鹏展怒吼着。
“你实力强大，无惧一切对手。”
“你体会过像一只地老鼠一样，永远躲在黑暗中的绝望吗？”
体会过。
我来到这方世界，就是在无尽的黑暗之中，爬出来的。
当然，方寒不可能跟他解释。
就算气息、模样，哪怕所有的细节都一样。
他还是不相信，面前的家伙，就是曾经的老高。
“你还是告诉我，老高去了哪里。”方寒的眼中，有赤色剑影在沉浮，“我的耐心，有限！”
“曾经的老高，已经死了！”高鹏展怒吼，“死在你这个人族第一天才的假仁假义之手。”
“不说？”方寒一步踏出，这片大地都晃动了一下。
高鹏展脸上的愤怒，立马就变成了疯狂之色。
“你杀了我啊！”高鹏展大笑，“杀了我，你就是屠杀人族同胞的罪人！”
“他人你坐化之时，我看你如何去地下面见列祖列宗！”
“死！”方寒一指点出，无尽的杀戮剑气澎湃而出。
“方寒！！！”一声咆哮，自高鹏展的口中爆发而出。
他这样的强大一击，十个高鹏展也能斩成劫灰。
偏偏这一指，却在高鹏展的怒吼之中，消散在天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