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颜素来不喜废话：“你选什么？”
    素微张了张嘴，最终问：“为什么要救我……”
    倒不如就这么死了，也不必忧心忡忡，万般纠结。
    “是你那好徒弟要救你。你猜猜，如果他知道他心心念念，处心积虑十年施展的术法害死了他爱的人，会怎么样？”长颜没有继续说下去。
    素微对姜无垢很重要。
    “不要放过他……”素微转过身看着长颜。
    紫霄为姜无垢求情，素微却截然相反。
    长颜轻挑了眉：“你既是个明白的，便讲讲你和姜无垢的过往。”
    素微长长叹了口气：“我不愿揭开伤疤，你想知道，我把这份记忆给你便是。”
    往事沉重，素微不愿意再提起。
    记忆给了长颜，她静静等着长颜看完这份记忆。
    素微把所有记忆都给了长颜，从她小到她现在。可以说非常有诚意了。
    素微小时候的记忆没有多少。
    子衿讲的素微和紫霄的过往是基本吻合的，只有细微的差距。
    素微满身是血回青云宗那次，她在外面陷入幻境被禁锢了修为，后来遇见了一群没开灵智的妖兽，险些丧命。虽然被救，却是被不怀好意之人救了。
    素微修为回来就杀了这个人，回到青云宗。
    她再次出宗门，遇见了一对夫妻，那对夫妻很恩爱。丈夫总是把妻子互在身后，为她拂去汗。他会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把最好的东西给妻子。
    素微从这里回来后便决心舍弃紫霄，哪怕舍不得，她素来犹豫不愿意放手，可当真决定放手后，便会尽一切努力逼自己放手。
    为此不惜自毁容貌，为了不再见紫霄，宁愿废半身修为自退宗门。
    毁了脸的素微扮成男子在世间游荡，从不在外显露修为。她找到游医，换了一张和从前完全不一样的脸，恢复了女儿身继续在人间走着。
    没有方向的走着。
    走到哪里算哪里。
    遇到姜无垢的时候，姜无垢四岁，处于魔界与人界的交界处的村子里。
    那时的姜无垢还不叫这个名字，他当时四岁，村子里的孩子叫他姜小狗。素微瞧他被欺负的很惨很可怜，便出手帮了他。
    素微从村民口中得知，姜小狗的母亲是村长家的女儿春娘。春娘会点法术，出去的时候被魔族给掳走了，侥幸活了回来，却疯了。
    春娘还怀了孕，怪就怪在，打胎药打不死这个胎儿，春娘爹心疼女儿，怕女儿身体承受不住打胎药，决定等女儿生了之后再把这孩子丢了。
    后来十月怀胎生了这么个人魔混血。春娘大出血死了。春娘爹怨恨这个孩子，却是心软没亲近动手，于是把姜小垢丢在了荒郊野岭，觉得野狼会吃掉他。
    但姜小狗愣是没死，被一个瞎眼姜婆婆捡回来养着，姜婆婆的儿子孙子都死了，孤零零一人。把姜小狗抱回来后，就让他跟自己姓，取了个贱名小狗。民间都觉得取贱名好养活。
    姜婆婆把姜小狗养到三岁去世了，家里没大人，加之姜小狗的身世，村子里没人喜欢他，小孩欺负的也更厉害。
    吐口水，丢石头，甩沙子都是常有的事情。
    姜小狗养活自己的方式就是偷。逮着什么吃什么，摸人家地里去偷吃的。
    由于自己女儿因为生他死了，村长自然不会管。素微本也不想管的，她准备走的时候，又遇见村里的小孩欺负他，姜小狗头破血流，看着很凄惨。
    素微约莫是想到了自己的曾经，出手救了他之后便决定收他为徒带他离开。免得留在这里一直受欺负。
    大约是补偿心理，自己曾经过的不好，便想着有类似经历的姜无垢能够过的很好，素微待姜无垢是真的好。因姜小狗这名字叫出去让人耻笑，也因他的出生不那么好。
    素微给姜小狗取了个大名，叫无垢，希望他往后能够活动干净畅快，不染尘埃。
    然而事与愿违，姜无垢是配不上这个名字的。
    经历了紫霄之后，素微总是带着一股忧愁，她同样十分温柔。她教姜无垢修炼，剑法。姜无垢受伤了难过了，她总是耐心的去宽慰他。
    素微带着他走遍了大江南北，没有宗门做支撑，素微要拿资源培养姜无垢会困难许多。
    中途零零碎碎发生了很多事情，素微也是真心把姜无垢当成继承人在培养。从其中的一些事情就可以看出，素微白教了。
    前期，姜无垢不会伪装被素微发现他手段狠辣，惹了素微生气重罚。自此，姜无垢在素微面前永远都是端方君子，温润自持。
    简称，装。
    扩展，人面兽心。
    姜无垢十岁那年，失踪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素微露了踪迹，被紫霄找到了，有了些许纠葛。素微是真放下了，没有与紫霄再续前缘的打算。
    她找姜无垢都快找疯了，最后在一个被魔族屠杀的村子里找到了昏迷不醒的姜无垢。姜无垢醒来后装可怜，害怕，拖着素微陪他。
    在姜无垢口中，这个村子被屠是魔族干的，原本也要杀他的，但他身上有魔族人的气息，因此捡回一条命。
    从这时候开始，姜无垢就有了很多的变化。素微没想那么多，觉得是徒弟长大了，有变化很正常。直到姜无垢再大些，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她和姜无垢一起出去，有人将他们认作年轻夫妻，素微才重视起来这个严肃的问题。
    素微刻意与姜无垢保持距离，起初，姜无垢会问为什么，后面就会蹲在她房门前一整晚，红着眼问素微。
    “垢儿做错什么了？师父不喜欢我了吗？”
    素微是很心疼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怕他对自己产生了不好的心思，便板着脸讲男女之防。姜无垢好似是听了。
    在长颜看来，他是在装可怜惹素微心疼。
    素微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呢？是有一天提前回来，发现家门附近有魔族徘徊，赶回来，发现有魔族从姜无垢房间里出来，却没有破坏。
    素微开始起了疑心，然后多加留意，炸出了姜无垢使用魔族功法。素微失望至极，一怒之下要断绝师徒关系。
    姜无垢当时哭着抱着她的腿，编了理由蒙骗素微，他自废修为表示自己是一时误入歧途，以后绝不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