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颜放下水杯,起了身,方世豪想拉住她叫她别出头,长颜却是走开了,继续道:“你恶你奶奶愚昧无知,重男轻女,厌你爸妈不曾教育却偏心求成绩。追星能让你麻木,恍惚的人生找到寄托,自以为是的寄托,以为你哥哥付出、牺牲为由,掩盖自己的自私,痛苦。”
宁愿三份工去追星的,该不该夸她一句有毅力恒心了。
董珠的眼泪落下来,声音却是撕裂的:“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你爸妈好,家世好,哪里知道重男轻女农村姑娘的痛苦!”
董健华沉默不语,张小翠在一旁拍打着自己心口怄气。
一个年老一点的警官劝道:“小丫头,你爸妈也不容易啊,你不能只看到自己的苦啊。”
“这么苦,他们生什么孩子?”董珠一边哭一边说,她肚子还疼“方玉蓉,你知道我有多嫉妒你吗?你一个月生活费五千啊,抵得过我五个月的生活费,还是独生女,家里的一切都是你的。而我呢?家里穷。只能羡慕别人,衣服舍不得买,零食舍不得吃。”
辅导员听不下去:“你打三分工追星,都不愿意的对自己好点。”
长颜轻挑了眉宇:“你总是怨恨着,却不知抓住机会让自己摆脱困境。农村的女孩,你算幸运的,让你读完了高中,供你读大学,你以为女校为什么存在,那是因为男生能读书女生不能读书的情况仍然存在,你家没有,你拿我的身份证借高利贷十万,你爸妈没有不管你,不认,愿意去还。这世界不容易的何止你一个。”
董珠同样是被人羡慕的。从农村里走出来,像董珠一样的姑娘是少数。张婉仪那一个世界,长颜去农村帮她奶奶干农活,就知道,多的是农村女孩义务教育一结束就嫁人了,甚至初中都没毕业,或者是家里人不让中考,直接外出打工挣钱了。
每个人都不是完美的,父母也做不到完美,总会这里差点那里不对,爱又感觉不那么爱,爱又感觉有瑕疵。
既无法改变,便唯有充实自己,能听的听,不能听的过耳如云烟,不好听的随风而逝。
哀怨最为伤身伤心。
董珠自顾自的哭着,长颜的话她听不进去的,她只知道自己完了,此时的董珠还不知道后悔为何意。
事情都弄清楚了,张小翠、董健华领着董珠在外面住了酒店,来了一顿爱的教育,董珠的银行流水让夫妻两人看了愤怒又心痛,警方在争取给让他们少还些钱。
学校展开了一期有关高利贷的主题班会。
正当董珠以为父母赔了钱,自己挨了打也被警察批评教育了,这事就该结束的时候,法院的一纸传票过来了。
证据都充足,董珠在法院上害怕,认错态度积极,加之父母愿意补偿,长颜一方不愿意出具谅解书,坚持按照法律来,便是几个月的牢狱之灾。(注:非法律专业。此处,编造,不可深究。)
学校这边以她的违法事实为基础,屡教不改陷害同学,对学校造成了重大不良影响为由,决定来除董珠的学籍。
这次,开除学籍是在学校后面法庭判决结果出出来后出来的,不再是当着董健华、张小翠夫妻两的面提出的,辅导员没机会说谅解了不闹大就能不开除学籍了,夫妻是直接去求的院长,校长。
就跟原本的走向很类似,没多少文化的夫妻两人,只得下跪恳请学校再给董珠一次机会,说她知道错了之类的。最终学校决定给她一次机会,但需要董珠休学一年,回家教育,一年后再次回学校读书,如果这次机会董珠不珍惜,仍然执迷不悟,不知悔改,仍然犯错,那就没有商量的余地。
董健华、张小感感激不尽,抹了抹眼泪,买了车票,去寝室搬东西准备去外地。
李倩楠隐隐约约知道一点,她在床上趴着没出来,听着他们说话。
“我和你妈仔细想过了,这次,你就跟着我们到外地去打工。”董健华看着那一墙于高伟的海报,很心塞。
董珠是留守儿童,夫妻两跟儿子、女儿都不是特别亲近,不知道该怎么相处。
董珠默默的收拾衣物:“去哪儿还不是你们说了算。我已经完了。”
张小翠闻言,一巴掌打过去,眼里含着泪:“你完了你完了,你就知道你完了,你知不知道学校要开除你……”
“好了,你别说了。”董健华不想让别人知道。
张小翠却不依:“不跟她说,她就觉得无所谓,我跟你爸跪着求院长,校长,好话说尽,才换来这么一个机会。女儿,爹妈是没什么文化,给不了你太多的帮助,以前把你和儿子给了奶奶照顾,没有好好教育你怎么做一个人,是我们没做到位。”
董健华怀里掏出烟盒,刚打开这皱巴的烟盒,又合上了,拍一拍放回兜里,猛吸两口气,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碰了下她的肩膀:“犯了错不要紧,谁还没犯过错,早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改了就好了。咱家……一点余额都没了……”想到他不能这么说,董健华又改口“再挣回来就好了。”
董珠沉默着没说话,眼里却是泪珠子氤氲着。
铺盖一卷,宿舍里少了一个人。
方世豪、陈春樱觉得来了都来了,干脆一起吃个饭再走,长颜便推了推自己的行程,陪他们出去吃一顿饭。
他们订了一个包厢,直接订了一个酒店,点了五个菜,三荤一素一汤。正吃着饭,方世豪把话题引了过来:“蓉蓉,我怎么觉得你最近变强势了。”
陈春樱也这么觉得,于是她给方世豪夹了一筷子双椒炒牛肉。
长颜一边吃饭一边问:“爸爸是觉得我这种不好吗?”
方世豪倒了一杯酒:“女孩子性格强势了没有男人要,你是个姑娘,要勤快,眼里随时随地都能看到活,性格要柔顺,能够为其他人找想。”
长颜暂且没有反驳,只是问:“爸,你还有其他孩子吗?”
陈春樱嗔怪的看她一眼,方世豪板着脸:“你这是说什么话,你有没有兄弟姐妹你不知道吗?爸妈就你一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