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说大客户回来了，牛岚山精神大振。未免失礼也不敢去问，在会客厅里又等了好久，才见到岳棠领着一个小姑娘从外边回来。
    “鄙人牛岚山，岳姑娘还记得我吗？”
    两人前天才见过，再加上他这个让人想忘都忘不了的名字，岳棠自然记得十分清楚。
    “牛谷主是来送货的吗？”
    “货物丁管事已经核对过了。牛某这次前来，主要是想跟岳小姐商议一下以后合作的事情。”
    岳棠早已猜出他的来意，叫丁冲领着聂霏儿先去坊市转转。然后将会客厅的隔音阵法启动，与牛岚山单独会谈。
    屏退左右之后，岳棠脸上的笑容逐渐消散，微微皱眉道：“牛谷主，你们卧牛谷的口碑我是放心的。”
    牛岚山心中暗喜，不过怎么看岳棠的脸色好像不太好呢？莫非这里边还有别的事？
    想到昨天早上卧牛谷外发现的那些火云宗的尸体，牛岚山心里一颤。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带冒烟的家伙散布的谣言，居然说他们卧牛谷和海沙帮暗通款曲，所以才杀火云宗之人灭口。
    这谣言传的极快，要不是他及时派人封锁消息，恐怕这会儿早就传到绵阴坊了。
    岳小姐该不会是也听到了这个谣言吧？不过岳棠既然没说，他也不可能自己给自己泼脏水。【这事我就当不知道，看她怎么说？】
    牛岚山和和气气的一笑：“既然岳姑娘对我们卧牛谷的货物如此满意，那合作的事情……”
    “不行。”岳棠直接打断，“我的确需要购买大批牲畜，而且还要长期稳定的货源。原本卧牛谷的确是最合适的选择，但现在……我要重新考虑了。”
    “为什么？”
    岳棠慢条斯理的呷了口灵茶，笑着说：“牛谷主这是明知故问吧？你们卧牛谷联手海沙帮杀害火云宗宗主的事情，我在碧波城都听说了，难道您会不知道？”
    牛岚山出于侥幸心理还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如今老底被岳棠无情的揭开，他想不承认都不行了。
    “岳姑娘，冤枉啊！我们卧牛谷都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怎么会跟海沙帮有勾结？况且火云宗还拖欠着我们那么多欠款，我巴不得他多活几百年，根本没有理由杀他呀？”
    这倒是实话。没有那个债主希望欠债的人早点死的。就算要账的时候恨之入骨，那也得等对方把钱还了再说。
    “现在小半个东洲都传遍了，我肯定相信牛谷主做不出这种事，但是天一剑派会不会相信就不好说了。如果我们现在开始合作，难免会惹上麻烦。小女子是生意人，不想参与你们之间的恩恩怨怨。”
    “什么？小半个东洲都知道了？”牛岚山浑身瘫软，想到各种可怕的后果，差点一口气没缓上来。亏得他还命人封锁消息，原来消息早就传开了。
    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过这谣言散播的速度也太快了吧？要说背后没有人推动，打死他都不信。
    牛岚山默默琢磨着，自己之前都的罪过什么人。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到底是谁在给他栽赃。
    岳棠还是不紧不慢，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反正这事也查不到她的头上。
    当初周谦集合人马打天微宫时保密工作做得很好，除了正在养伤的姜丞彦之外，所有知情人现在都在天微宫里当苦力。
    “不过牛谷主也不必太过担心。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嘛！”
    牛岚山听完这话就像是吃了一大根苦瓜。暗道：【不关你的事，你当然说得轻巧。】
    天一剑派拿到灵禽驯化秘法之后，有多想把卧牛谷处置而后快？别人不懂，他可太懂了。要是被天一剑派得知了这个消息，就算不是真的也会变成真的。
    不做亏心事，鬼就不找你了？
    “岳小姐说的是，牛某问心无愧，自然不需要怕什么。”牛岚山嘴上虽这么说，可端着茶杯的手却在不断打颤。盖碗茶被摇得咯咯直响。
    岳棠心里好笑，瞧牛岚山这模样可不像是没做亏心事的样子。
    “莫非牛谷主真的跟海沙帮有勾连？”
    牛岚山手上一抖，茶杯顿时落地。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牛岚山的脸色越发难看，眼神中莫名其妙的露出一股阴狠之意。瞬间从一个圆滑世故的商人变成了阴险狡诈的豺狼！
    “岳小姐这个玩笑好像开大了吧？”
    “我又没有开玩笑，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岳棠微笑起身，在客厅中来回踱步，“从海沙帮暗中联合聚宝商会挤压河运那时，我就猜到他的目的绝不止是要抢占河运那么简单。海沙帮想要的是大渊出口这方圆万里之地。想站稳这么大一片土地，光靠河运是不够的，还要靠陆运。”
    牛岚山默默握紧了拳头，犀利如刀的眼神紧盯着岳棠，他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小丫头的洞察力居然如此可怕。仅仅通过海沙帮和洪堂的矛盾就猜到了他的头上。
    “海沙帮要抢占陆运，那也应该是联手万马堂。与我们卧牛谷有什么关系？”牛岚山依旧嘴硬。
    “是吗？可是据我所知，仅仅今年半年，从卧牛谷卖出去的碧水蛮犀就有三千头之多，鳞甲战马也有五千匹。其中只有少部分是万马堂采购，绝大多数都卖给了一家专门经营肉脯生意的小宗门。我想请问牛谷主，这些专门做陆运的灵兽，晾成肉脯好吃吗？”
    这些资料都是洪堂通过手下的情报网查探出来的，数据或多或少会有些出入，但总体上大差不差。
    做肉干的小宗门不收赤脚羚牛这种肉食灵兽，改收陆运灵兽，这本身就很反常。牛岚山要是说自己不知道这些灵兽最终都流向何处，鬼都不能信。
    岳棠敢确定，要么他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了挣钱没有底线。要么就是真的跟海沙帮暗中勾连。不管是哪一种，被天一剑派知道之后都不会轻饶了他。
    牛岚山听得心惊肉跳，这事都不需要太多实证。卧牛谷里养殖的那么多陆运灵兽都不见了，只要天一剑派来人一查，全都得暴露。
    他越看眼前这位来历神秘的岳小姐就越觉得可怕，不过他还是不能承认。
    “陆运灵兽晾成肉脯好不好吃，你应该去问十香堡，牛某又没吃过。”
    牛岚山主打的就是开水煮鸭子，肉烂嘴不烂。这老兄自从被岳棠戳中心思的那一刻起，情绪管理就越来越好。不但对岳棠的威胁丝毫不惧，反而还有点游刃有余的架势。
    这多多少少有点出乎岳棠的预料，她深知跟这种人打交道，要是不先让他丧失理智，根本不可能被自己牵着鼻子走。
    岳棠甜甜一笑：“看来牛谷主是误会我的意思了。”
    “哼！此话怎讲？”
    “我只是想让牛谷主知道，你的事情我都清楚。只有清楚了你的所有事，我才能给牛谷主指一条明路。”
    牛岚山眼神晃动，眼前这小丫头的心思他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了。先是照着自己的脑门敲了一顿大棒，现在又开始喂甜枣了。
    “哈哈哈……你会有那么好心？”
    “是不是好心，你可以自己品。”岳棠托着茶碗淡淡微笑，“若我所料不差，只要你把屁股擦干净，天一剑派应该不会动你。”
    “咝！真的？”牛岚山这两个字出口，不知不觉中已经间接承认与海沙帮的关系。不过他也已经不在乎了，他现在只想听听岳棠到底想让他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