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江第一师对北干的第一轮攻势，是从清晨的炮击开始的。
    按照各单位的编成配备，第一师辖内共拥有114门各型火炮。在这个时代里，算得上火力强悍了。
    但要想把这些笨重的家伙事儿，以及包括大量弹药在内的众多配套物资，都运到前线，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虽然依照编制上的要求，各支炮兵单位为了解决运输的问题，是应该配有大量的骡马和车辆的。
    可是车辆倒还好说，马匹却由于严重不足，往往实际到位的数量与标准相差甚远。
    同样的问题，在阵线对面的法军身上也有存在。
    在这种情况下，双方在搬运火炮和弹药时，往往需要大量的人力来完成。若再把这项工作放在越北崎岖的山路当中，就愈发显得困难重重了。
    因此当13日早发动进攻时，第一师只有20门火炮到达指定阵位。而法军阵地上的火炮数量，还要更少一些。
    第一师在首日投入战斗的兵力也不是很多，只有通过快速行军率先到位的，第一团和第十团约八千人的主力部队。
    这八千人的临时指挥，则由第一团的团长，陆军上校褚云升暂为担任。
    这第一团，可是两江军中最老字号的王牌部队了。其前身是护商民团创立初时的第一支队伍——组建于1848年的苏州团。
    能在这样一支有传统，装备最为精良的团队中效命，是两江陆军众多官兵的心愿。
    用有些人的话来说，若能从第一团里走过一遭，出来后也都是“牛气冲天”的。
    而要想成为第一团的团长，那更得是精英中的精英了。褚云升就是这样的人，也算得上是两江年轻将领中的翘楚。
    此时由他来指挥作战，他自然要把主攻的任务分给第一团。
    根据他的布置，第一团将沿着主路两侧，向南边的法军正面阵地发起进攻。
    第十团则负责从道路西边的，夹在东西两条山岭间的中央丘陵地带，攻击敌人的侧翼。
    因为估计第一师的其他部队很快就能赶到，褚云升并没有给两个团设置总预备队。
    只是留下一名上尉参谋带领少许人员，负责与后续到来的队伍，接洽配合的事宜。
    与第十团其他官兵心有抱怨不同，周仪松对于褚云升的这个安排没有太多意见。
    相反的，头脑灵活的他，素来不主张从正面强攻，倒是认为从侧翼的中央丘陵地带展开行动，应该能有不错的效果。
    不过看着第一团的军官们，个个摩拳擦掌，仿佛一个冲锋就能击溃敌人拿下北干的样子，周仪松不禁有些担忧。
    已经与法军有过交手的他，对对手的战斗力是有过体会的。
    而且要知道，多年以来，法军无论是陆军还是海军，可都是两江军队从创建到发展的过程中，一直在努力学习的样板。
    在这样的敌手面前，若不能对其予以足够的重视，定是会付出沉重的代价的。
    因此，利用闲暇时间，周仪松悄悄找到了褚云升，善意又委婉的提醒了对方。
    周褚二人平日关系不错，两人经历也很相似。年长两岁的褚云升，是士官学堂时的学长，在军中和日常对周仪松都多有提点。
    出于对周的了解，褚云升很虚心的接受了对方的忠告，至少在表面上是这样的。
    就这样，在经过半个多小时的炮火准备后，第一团率先展开了攻势，以两个连的兵力，发起了散兵冲锋。
    法军反击也随之袭来。
    他们除了在路两旁的正面建有防御阵地外，还在东侧的山岭上，以及3公里长东西走向的道路前方的丘陵高处，设有据点。
    而后者也是第十团将要袭取的目标之一。
    法军设置在阵线后方的火炮，也对冲锋中的两江士兵进行了打击。
    尽管复杂的地形和植被，对双方的射击都产生了较大的干扰。但作为进攻一方的两江军队，受到的影响要大很多。
    法军还在开战前，将主阵地前300米内的树木进行了清除。两江的士兵在冲锋的最后阶段，也将完全暴露在敌人的火力之下。
    因此，第一团第一波次的进攻失败了。他们退回到了，至距离目标七八百米远的位置上，停了下来。这块已经前移了的阵位，将是他们下次冲锋的出发点。
    第一团虽说是骄兵悍将，但荣耀可不只能依靠名号得来，若无多年来战场上的表现撑腰，岂不是浪得虚名。
    经验丰富的他们，迅速总结。根据法军展现出的火力配置情况，及时调整了战术。
    于是新一轮的炮火打击，就明显要比上一次来得更有针对性了，而且持续时间也要更长。
    直到认为火力准备进行得差不多了，前沿的指挥官才下令开始了第二轮的冲锋。
    在这个过程中，褚云升并未对细节进行过多干预，而是完全交给了手下。这既是一种信任，也是鼓励，更是极度自信的表现。
    第一团第二波的攻势，要较上一次凶猛了很多。投入的兵力也翻了倍，人数几乎达到了营级的规模。
    在这个时代的火力密度面前，密集的刺刀冲锋仍然是行之有效的战法。
    与此同时，第十团的行动，也在侧翼展现出了效果。
    利用法军的注意力，被正面进攻的第一团所吸引的空档，周仪松指挥部下借助地形靠近了中央丘陵上的敌军据点，并且发起了攻击。
    中央丘陵立于那段东西走向的道路前方，对于第一团进攻下的法军正面阵地来说，既是左翼，又是后路。
    那里的法军在突然遇袭后，有些惊慌，忙调集全部力量抗击眼前的第十团。
    而第一团的冲锋部队承受的阻击火力，也因此瞬间的减弱了。他们没有浪费这个机会，冲到了法军阵地近前。
    看到这些，在略靠后些的一块高地上，一直密切的关注着战场形势的褚云升，不禁面露笑意的轻声嘟囔道：“这小子，还是那么喜欢给人惊喜……”
    眼见两江士兵即将冲进阵地，忽听对面那边一阵号响。
    法军士兵高喊着“marche ou creve”的口号，纷纷跃出了阵地，与冲上来的两江士兵展开了白刃战。
    同时，褚云升通过手中的望远镜发现，正有大批法军从更南边的林地中涌出，跨过道路向前方的阵地增援。
    而此前一直沉寂的，位于中央丘陵西边的高岭上，此刻却出现了法军的旗帜。
    看来法军在那里早就布有伏兵，第十团的侧翼也立刻遭到了，来自那里的射击。
    随着法军动用了后备力量，北干的战况，又将呈现出更加激烈的态势。
    《本章涉及战斗简图（架空），制作粗糙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