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妖婆赶我下仙岛,绝对没有安什么好心!”
蓝衫少年摸了摸怀里的东西,才略微有点安心,暗道:“我虽然设法隐瞒了自己的修为,但那老妖婆手下厉害人物甚多,她随便叫上一两人出手,我都难逃一死!”
“如果不是若兰姐可怜我,暗中送了我这些东西,只怕我连应付的手段都没有!”
“但若兰姐也只是魏序子老祖的徒孙,如今也不过通法境界,而那老妖婆却是至少是结丹真人,若兰姐说我叔父虽然战死,却遗留了下来的一件干系极大,堪称至宝之物的继承权。”
“此物乃是那老妖婆势在必得之物,不管我松不松口,卷入了这般的纠纷之中,是决计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那些大人物只怕都不用真正出手,只要使个眼色,动动手指就能把我给轻轻捏死了!”
想到这里,少年忍不住唾弃了一口:“我呸!那老妖婆占了便宜,还想让我为奴为婢。小爷是什么人物?她那个傻儿子也配?”
“至于那件什么至宝,我也不用惦记了!我那倒霉叔父也是结丹境界的真人,听若兰姐言下之意,连他都没有办法弄到手,甚至还被连累丢了性命。我蓝玖不过区区一个外门杂役,托了叔父的情分才得以入门,在门中又有什么地位?”
“反正留下来也是个死,不如弄一个已死的假象,偷偷逃了吧!”
正当少年绞尽脑汁思考着,怎么从阳极峰管事那里骗来出入的符禁,又该如何潜入门中负责采买的海船,布置假死的迷局逃走之际。
他手中捏着的感气符忽然无风自燃,化为一溜飞烬,冲向某个方向而去。
灰烬洒落之间,三道白气冲天而起,化为丝丝缕缕的烟气散去。
少年连忙就地一滚,右手迅速而隐蔽的在地上按了几下,然后背靠一株大树,左手又无声无息的摸在树干上。
树林里一道紫色的影子犹如闪电一般窜了出来,那紫影倏得停留在方才蓝衫少年所在的位置,然后对着他所在的方向吱吱乱叫。这时候少年才看清那个影子,却是一只通体紫红色,应有尺许长短的小貂。
“不好,是花狐貂!”
少年看到那只小貂,却比看到追杀的人更畏惧三分。
这花狐貂乃是灵兽,平日里捕捉剧毒的蛇虫为食,嗉囊中渐渐积攒极为可怕的毒液,被咬上一口,便是通法修士也要被毒死。而且此兽最为灵动不过,野生的花狐貂能与海外一种来去如风的异种鸡冠蛇缠斗都不落下风。
这小貂的嗅觉更是异常敏锐,方才只怕便是它将蓝衫少年的位置锁定的。
这般灵敏异常,又带有剧毒的小兽,确实比追杀的修士还要难缠。就算他被咬死在此地,只怕也会被门中判断成意味遭遇了毒物,不会牵连他得罪的那个大人物。
“你小子倒是谨慎,不走大路,若非貂儿嗅到了你的味道,我们哥俩在此守候,只怕真叫你绕了过去!”
一个面露凶光,脸色狰狞,生的三角眼、鹰钩鼻的外门修士施施然的从后面了走出来,手中还持着一根长鞭。他来到花狐貂旁,伸手从腰间的豹囊中摸出一枚灵丹,小心塞到了花狐貂的口中。
在他旁边不远处,另一个容长脸,一头乱发的外门修士也冷笑着从侧面逼近。
蓝衫少年注意到,那鹰钩鼻的修士伸出去喂花狐貂的那只手上,却带着一只地火牛皮的手套。而花狐貂吞吃灵丹的时候,也显得有些迫不及待,甚至在他伸手的时候,还示威似的龇了龇牙。
少年神色微动,道:“外门的鬼手、鬣犬两兄弟……“
带着长鞭,鹰钩鼻的乃是鬼手,而不远处那一头长发乱糟糟,犹如野人的却是鬣犬,他咧嘴笑道:“小子,要怪就怪你得罪错了人!华阳夫人也是你能得罪得起的?”
“别跟他多说这么多,利落点送他去见他那个倒霉的叔父去!”
鬼手阴冷笑道,一挥手中的长鞭,便朝着他甩出了一个鞭花,那只小貂立刻化为一道紫电扑了上去。
但这时候少年向后一翻,犹如狸扑一般飞退,他右手掐住了一个法诀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左手却在怀里一掏,一个玉瓶滑落在手中,然后朝着身边猛的一甩。
玉瓶砸在了地上,碎裂开来,其中滚出了两枚丹药。
扑向少年咽喉的那道紫电却倏然一折,改扑向了地上滚落的丹药。
鹰钩鼻的鬼手这才看清地上那两枚丹药,心疼的嘴角抽搐的一下,他身边的鬣犬更是不堪,直接痛呼一声道:“筑基丹!你倒是舍得……”
少年此时已经摸出了一张黄符,以法诀引动,脚下的土石蠕动依附在了他的身上,化为一副石铠,他冷声道:“命都快没了!哪里还谈得上舍不舍得?”
那只花狐貂两只爪子捧着圆滚滚的灵丹,被扑面而来的清香之气迷得五迷三道,小嘴簌簌的蠕动着,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那个名义上主人?
鬼手皱了下眉头,他本来准备自己两人不出手,只放花狐貂将少年毒死。这般手尾更容易收拾,也好向背后的那位大人物交代。岂料这只驯服未久的花狐貂终究野性难驯,竟然被人用灵丹引开了!
为今之计,为了再不生意外,只有自己两人出手,事后小心一点掩饰尸体就是!
他手中的长鞭化为一只触手一般,呼啸着向这少年刺去,少年的身影微微模糊,那长鞭竟然蓦地刺空了,正深深的刺入了他背后树中。
这时候,旁边的空气在微微扭曲,显露出少年的真身来。
原来早在那一滚之际,少年便用左手在身后的树上摸了一下,贴上去一张分光化影符。
此符当然防不住那只小貂,故而少年才要在第一时间内,引开灵貂。
少年趁此机会,右手一掐动法诀,低喝一声:“乾坤离火,五气生光,爆!”
鬼手和鬣犬脚下,顿时土浪翻卷,一道道火箭从地下刺出朝着两人打去,这是刚刚少年埋下的火鸦羽箭符。
火箭炸开,顿时土石四溅,掀起的气浪沛然散开,如同一个小型龙卷风!
花狐貂只是抱着自己的两颗筑基丹跳到了一旁,口中虽然啾啾有声,但却丝毫没有被吓到,也并没有插手的意思。
就在飞溅的土石遮掩住两人的视线之际,少年手中连连掐动法诀,猛的一跺脚,在自己刚刚按在地上的方向一指,随即才有一道白光藏在土石之中窜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透了鬣犬的心口。
原来少年知道以他的修为,祭起这只小梭,怎么也需要几个呼吸的时间。
而此梭操纵困难,少年根本做不到随心如意,只能勉力一指,发动飞梭一刺,而且还要耗费小半的法力。
所以他之前就地一滚的时候,除了将几张火鸦羽箭符埋入地下,也将这一枚飞梭打入,然后以筑基丹引开对自己威胁最大的花狐貂,再发动火鸦羽箭符,吸引两人注意的同时掀起土石遮掩视线,最后趁机发动法器。
这才一举击杀了这个修为高出他一个大境界的敌手。
“你竟然有法器!”鬼手脸色扭曲,他两人乃是筑基境界,却被一个炼气的小子搞的如此狼狈,甚至还被反杀了一人。
落入那位贵人的眼中,只怕自己也要得一个不当大用的评语。
这时候,鬼手再不敢怠慢,手中的长鞭一卷甩向少年,同时强行打出法诀,祭炼起那只花狐貂。这般活物炼制,也算是一种另类的法器,在海外唤作兽宝,清羽门弟子的本命玄鹤便是如此。
鬼手如今这只花狐貂火候尚浅,并未祭炼到心神如一的程度,但凭借此兽天生的凶厉,倒也威力不小。
可花狐貂刚刚被祭起,就凶性大发,回头一口咬在了鬼手的咽喉上。
鬼手一声不吭,便毒毙在地,花狐貂落地之后血红着一双眼睛,十分的躁动不安。
少年小心翼翼的躲在远处,拍了拍胸口道:“好险,若非我自觉处境危险,实在九死一生,为了不让若兰姐姐给我的筑基丹便宜别人,特地讨来了一颗废丹,涂抹了一层迷惑人心智的剧毒混入筑基丹中。今日只怕就是我死在这里了!”
他小心翼翼的探头看了看,发现那只花狐貂在两人的尸体上蹦蹦跳跳,左翻右滚,十分躁动的样子,但毫无中毒身亡的迹象,反而有些相似醉酒。
“不愧是以剧毒之物为食的花狐貂,那赤血剧毒只怕都能毒死通法修士了,对它却没有什么效果!”
少年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然后心生一念道:“若是能想方设法收服了此灵兽,日后那老妖婆再对付我,我也有一张算计通法修士的底牌了!”
想到这里,少年就摸了摸怀里那剩余不多的灵符,一咬牙,撅着屁股小心向着花狐貂摸去。
这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叫他心寒的声音,道:“你小子倒是有些急智,若非老夫今天亲自来了一趟,这两个废物非但奈何不了你,反而把自己的性命送了去!”
“让夫人知道了,必然会怪罪于我!”
“但好在你虽然有几分时运,但终究是气运不敌神通!”
话音刚落,少年就感觉丹田被一股法力封住,勉力转头,一个面色阴沉的老者正在冷笑。
少年心中一片绝望,闭目心道:“苦也!今日这一关,小爷只怕是过不去了!”
这时候,他突然感觉面前那冷笑的声音顿时全无,睁开眼睛,却看到老者浑身一滞,突然僵硬了起来,
钱晨缓步从半空飘落,他身披鹤氅广袖,羽衣星冠,俨然一派神仙中人。
而那浑身僵硬,腿肚子都在颤抖的老者,只能磕磕绊绊开口道:“前辈,此乃我罗真仙门的内事,前辈又何必插手?”
“我本来只是想来看看,那几位化神道友眼皮底下,谁敢动手杀人!未想竟是几个尚未结丹的小辈!”
钱晨一声轻笑道。
老仆颤声道:“我乃是奉我家夫人之命,为门内清理门户!前辈若是有异议,容我回禀夫人……”
钱晨一声嗤笑:“我亲自定下的东西,那位华阳夫人倒是很不服气,几次都跳得很高,真当我没有脾气呀!之前一直未有心情来料理你们这些跳梁小丑,却还敢到我眼皮底下来逞凶!”
“你就先别回禀了!下次我送她来见你罢!”
说罢,便一道法力摄了他的魂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