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头沟。
张钰吐了整整十分钟，而林绍文和没事人一样正在摆东西。
“这么大个人了，坐车还会吐啊？”
“老大，你他妈差点车毁人亡知道吗？”
张钰漱了漱口后，坐在了他身边。
“胆小鬼。”
林绍文嗤笑一声后，靠在凳子上抽烟，“小子，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你怎么知道？”张钰惊讶道。
“你如果不是遇到了烦心事的话，你这么多女人不陪，反而陪着我这个老头子来钓鱼？”林绍文轻笑道。
张钰看着他，陷入了沉默。
好半晌。
林绍文才开口道，“现在是不是觉得，财富也有了，名气也有了，女人也有了……好像没什么追求了？”
“嗯。”
张钰颓然道，“我突然觉得，我好像也不是那么喜欢拍电影了……”
“不，你喜欢拍电影。”
林绍文肯定道，“如果你不喜欢拍电影，你十年前就可以退休了，那时候你挣的钱，你这辈子都花不完了。”
张钰侧头看着他，好奇道，“你医术这么好，应该也不缺钱吧？”
“我和你可不同。”
林绍文摇头道，“我是体制内的，我除了挣钱以外，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做……”
“唔，这倒是。”
张钰点点头，又问道，“如果你是我的话，你会怎么做……”
“电影是拍不完的。”林绍文摊摊手道，“你脑子……你脑子这么聪明，灵感也多，估计你拍到八十岁电影都拍不完。”
“那倒也没有这么夸张……”张钰有些不好意思道。
“你现在既然厌倦了，那就给自己定一个目标好了。”林绍文笑道，“比如说拿几次奥斯卡，再比如说……达到多少票房，一旦达到了，那就退休享受生活呗。”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张钰惊喜道。
他现在的烦恼好像就是没有追求了，票房他根本不在乎，至于奖项……好像就奥斯卡可以追求一下了。
“做自己喜欢的事，挣钱只是顺便的事。”林绍文轻笑道。
“说的对。”
张钰也放松了下来，“那我拿三次奥斯卡好了，拿到了以后我就退休……每天来陪你钓钓鱼。”
“别闹。”
林绍文哭笑不得道，“你没女人陪，我可有。”
“少吹牛了。”
张钰笑骂道，“我两次遇到你都是一个人……”
“那是因为林思他们带孩子回来了。”林绍文无奈道，“家里闹哄哄的……我不太喜欢，所以就跑出来钓鱼了。”
“儿孙满堂还不好？”张钰打趣道。
“刚开始还觉得挺新鲜的，后来孩子多了……说实话，很多人我都只见过几次。”林绍文叹气道，“他们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事业……我和他们也说不上话。”
“你一个大家族，怎么和孤寡老人一样？”张钰惊讶道。
按照他的想法，林思那家伙这么有钱。
林绍文应该天天被儿孙围着转才对，不为别的，就是那些财产也够让他们表演一出父慈子孝了。
“你以为，先锋领航在我手里？”林绍文似笑非笑道。
“难道不是？”张钰惊讶道。
“当然不是。”
林绍文提起鱼竿，看到是一条小鱼后，摘下来又丢回了河里，这才开口道，“先锋领航和我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都是林思她妈一手创建的……”
“那林思还让他老弟接班？”张钰惊讶道。
他曾经听林思聊过，林穆也好，林铮也罢，都和他不是一个妈生的。
“这不是和你的基金会是一回事吗？”林绍文叹气道，“林思也没有先锋领航的全部继承权，他也是按月拿钱的……”
“唔，那谁还愿意管理公司？”张钰撇嘴道。
“对啊，大家都不愿意管理公司，但是也必须有人去管理不是？”林绍文轻笑道，“所以他们兄弟几个说好了，到了退休的年龄就退休……”
“唔，如果你儿子都到年龄了呢？”张钰惊讶道。
“那就是长孙顶上啊。”林绍文理所当然道。
“如果长孙也不行呢？”张钰又问道。
“那就让公司破产好了。”林绍文摊摊手道，“那时候我都死了，我死了还管他洪水滔天……”
“唔，有道理。”
这句话说到了张钰的心坎上。
“老弟，我劝你一句……”林绍文正色道，“有些事，先断了别人的念头为好，现在你孩子不多，女人也年轻，趁着她们心思还没那么多的时候，先把事情定下来。”
“如果等她们年纪大了，孩子也大了，再来谈这个事就不好说了。”
……
张钰仔细想了想，觉得是这么回事。
现在林菀和蒋心她们几个有孩子的已经有苗头了，如果真等到其他人也有了孩子后，非打起来不可。
“有事你去忙吧。”林绍文轻笑道。
“林老，我有个问题问你……”张钰正色道。
“你说……”
林绍文也严肃了起来。
“你为什么……要拉我进先锋领航。”张钰沉声道，“先锋领航多有钱不用我说，我不过是个普通导演……顶多算个优秀导演，我有什么值得你看重的？”
林绍文闻言，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等你退休的那天，如果我还活着，你再来问我这个问题，我告诉你答案。”
“现在不能说吗？”张钰打趣道，“该不会我母亲是你的初恋情人吧？”
“去你的。”
林绍文笑骂道，“我们的确有些关系，但和你家里没什么关系，仅仅只是我和你。”
“是吗？”
张钰诧异的看了林绍文一眼。
“别想了，回去吧。”
林绍文轻笑道，“要么等我死的那一天我告诉你，要么……等你退休的那天我告诉你，其实吧，很简单的一个事。”
“成，那等我拿三届奥斯卡后，我再来问你。”
张钰伸出手，“君子一言……”
啪！
林绍文拍了他的手一下。
“快马一鞭。”
“走了。”
张钰起身挥了挥手，朝外走去。
林绍文也摆了摆手，随即看向了湖面。
这时，鱼漂颤抖，一条大鱼冒了个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