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便是足足七日过去,庆修眼看他们的耐心都被消磨的差不多了,才改口说自己勉强有空,允许他们来到县衙与自己会面。
饶是如此,庆修也让他们在衙门里等了一个多时辰才姗姗来迟。
这些人哪怕是满腹怨怼,可真正面见了庆修也得强撑着摆出笑脸,不敢有半点不满!
不仅如此,他们还一个个争先恐后送上各种奢华大礼,没过一会便把这个开阔的公堂摆满了。
从珠宝玉器,到魏晋时期的知名古玩字画,应有尽有!
然而庆修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这些东西一眼。
“抱歉了诸位,前段时间太忙,实在抽不出空来,不知住所招待还习惯否?”
庆修大大方方的坐下,话虽然说的客气,但语气里没有一丝的歉意。
“我等还好……”
“多谢庆国公安排,驿站收拾的很用心。”
大家脸上都勉强挤出笑意来,说自己非常满意。
且不论他们是否真的满意,至少这姿态是让他满意了。
“好,闲话就不用多说了,大家这些日子来遭了不少罪,就是为了今天吧?”
说到这里,所有人都不困了。
韦信率先开口:“庆国公主持出水车工程,利国利民,这理当是被千古传颂的好事。”
“但是水车那都是奇技异巧,关键时刻还得靠民夫人力,作用实在有限,还得消耗人力物力去维护,又何必继续维持呢?”
这话让庆修听的着实有些亲切,他记得似乎未来一千多年后,有一个老妖婆也是抱有同样的想法。
这些顽固的守旧派,果然脑子都是长得一样歪!
“继续说。”庆修面无波澜。
韦信见自己没有激怒庆修,便也放心大胆起来,“我等希望庆国公关停民间的水车。”
“哪怕仅仅只是留在那里做做样子,不投入使用也好。”
庆修淡淡道:“这水车是我在朝廷中花了不少力气才促成的工程,你一句话就想让我荒废了?”
“小人深知庆国公此番用了不少精力,所以我等愿意做出赔偿!”
话说间,韦信拿出一封册子来,双手奉上交给庆修。
其他人见状也立刻照做,三大氏族各自有一份册子交于他。
这封册子上所记录的便是他们每年从田地里所收取的租子,以及行商收益,一应俱全。
他不过是随意打量几眼就失去了兴趣,随手将其丢在一旁,“怎么,你们家族里都没有账簿先生,让我给你们算账?”
“呵呵,您还真会说笑!”
几位家主们放声大笑,但随后他们正色,向庆修直接表态。
“这些册子中记录的是我们家族所有的收益,只要庆国公愿意把水车这事到此为止。”
“我们京兆杜氏,韦氏,弘农杨氏,愿意把每年收益的两成,全部交由庆国公,白白赠予给您!”
这价码开的不可谓不大方,甚至连庆修听了都觉得有些败家。
这每一个家族的两成收益,都是一笔惊人的数字,三家加起来更是让人倒抽冷气。
那可是占据了潼关以东,黄河两岸最肥沃的大片土地的产出,以及行走于关东、河西、山东商人的所有利益。
他们这几大家族除去开支,每年能剩下的恐怕也就是不到五成,现在直接分出来将近一半给他,这显然是想和他拉拢关系,请他在朝中多多关照啊!
不过这数字对于掌控了山东、辽东以及高句丽大把盐税的庆修来说,还真算不上多诱人。
他的商队走几趟丝绸之路,赚外国人的钱都不比这少了!
“我们是拿出了十足的诚意,虽然庆国公的名誉受损,但我等希望这些小小的钱财,能够弥补上庆国公的损失!”
杜青正色道,“我们早就听闻,庆国公在朝中不结党,民间也不构建任何地方势力,但这太浪费您在民间的威望了。”
“你想说什么?”庆修眉头一挑, 懒洋洋的质问了一句。
“在下的意思是,从此以后我三家黄河两岸的氏族 ,愿意做庆国公的马前卒,听从调遣!”
众人在这一刻都沉默了,只等待庆修的回应。
可谁知庆修却笑得很轻松,他直接起身走到那些堆积如山的古玩字画前,随手拿起一幅。
这封竟然还是郑板桥的真迹。
“这么说来,地方的水车工程被阻碍破坏,以及民间四下流传的水车祸患的谣言,都是出自于你们的手中?”
既然话已经说开,几位家主也不打算隐瞒,杨和亭当即说道:“正是!但我懂绝非是想和庆国公作对,而是迫于无奈,万请庆国公谅解!”
“好,好!”
庆修抚掌大笑,这些人总算是亲口承认了!
“你们是不是以为,我在推广水车的工程里大肆敛财?”
“今日我便告诉你们,这修筑水车,我从中没有贪敛一分钱财,甚至连工程图纸我都是无偿交给朝廷!”
三位家主顿时心下大骇,他们面面相觑,不解庆修为何在此时提及这件事情。
“我便是想让诸位知道,今天你们就算是拿整个家族的产业来换,用项上人头来做买卖,这水车工程也停不了!”
话音落地,衙门的外面一阵骚动,随后竟然是一群穿着铠甲的士兵们冲进来将他们团团包围!
而这些士兵的首领竟然不是军官,反而是一名穿着劲装的武夫。
“庆国公这是何意啊?!”
三氏族中几十人都被团团包围,无路可去,惊慌失措的挤在一团。
也唯独只有那三名家主还能勉强保持镇定。
“驿站那边的事情也办妥了,老大,您这边把消息打听出来了?”
那武夫向庆修拱手行了一礼,他并非军官,而是国公府的家将。
“我用得着打听?这些人就算是不承认,那些事情十有八九也是他们办的,还用查?”
庆修冷冷的盯着那三名家主,面上再也没有丝毫的和煦笑意,只有极致的厌恶!
“劳烦诸位大老远的从家里走到这让我方便一网打尽,否则我一个一个去抓,你们倒还更容易销毁证据了!”庆修皮笑肉不笑。
“我等无罪,庆国公为何要缉拿我们?”
杜青仍然强做镇定,“而且这位军爷,似乎也不是军队中人吧?有什么资格来缉拿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