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还是步步高音乐手机呢？”
    祝枝雪的手机突然被夺走。
    她又惧又怒地望着眼前人。
    “用的手机挺不错啊，前两年我给我老婆买过一个，一千多块钱呢！给你闺女挺舍得的呀！”
    拿走祝枝雪手机的是一个高个子的寸头，他拿着手机在其他两人面前晃了晃，语气轻讽。
    祝枝雪的家中同样灯火通明，但和别家欢乐的气氛不同，她只感到压抑和恐惧。
    在这种时刻见到了朝思暮想的意中人，祝枝雪嘴唇颤抖着，不管不顾地扑进他的怀里，仿佛那就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他来了，他果然来了！他来救我了！紧绷的弦顿时放松，祝枝雪再也按捺不住，脸埋进李庄生的怀里嚎啕大哭！
    “你踏马是谁啊？”
    债主大怒，大巴掌掐住祝枝雪的脖子，强行扒她衣服。
    警察恐怕已经在路上了。
    “呵呵，就你？”胖子在一旁哈哈大笑起来，居高临下地轻轻拍打他的脸，“谁不知道你祝家大少爷一天班都没上过，你能打工还钱？你他妈要打多少年工才能还得起三十万！”
    敲门声愈发急促，警告也一遍比一遍严厉。无奈之下，胖子只好深吸了一口气，主动开门：
    “不好意思，我们在……”
    李庄生望着债主冷冷地笑了声，见对方已经被自己震住，心里也微微松了口气，只是此刻他不能逼迫太甚，至少要等到警笛响起，免得对方狗急跳墙。
    债主火热的心瞬间冷却下来，理智重新回归。他连忙看向两位同伙，而两人也是一脸的惊慌失措。
    “你们是追债的？”李庄生皱眉故意问。
    “无所谓，反正我已经报过警了，我叔他们五分钟就到。”李庄生拉着祝枝雪坐到沙发上，语气冰冷。
    “你怎么还？你拿什么还？伱这个废物还得起吗！”债主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
    祝枝雪看不下去了，她起身想要离开，想要逃进卧室里，把门反锁，等这些人离开。可刚起身，就被胖子一把拽住，扔回到沙发上，冷笑：“别走啊，看看你老子这个怂比样！你们家现在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他！没了爹妈就是一个废物！”
    说起这个，债主便放松下来，从钱包里拿出欠条在李庄生面前扬了扬，瞬间又理智气壮起来。
    但如今得知眼前这个混蛋名下早已没有一丝财产，又哄骗他多次，便越想越愤，怒由心头起，热血冲脑，一把拽过祝枝雪：“你这孬种，真亏能生出这样的闺女！你今天要么去卖肾，要么今天就拿你闺女抵债！妈的，你闺女一晚上肯定能卖不少钱吧，两腿一张，很快就能把钱还上了！”
    债主咧着嘴，无辜地笑笑：“是没关系啊，都什么年代了，哪能玩父债子还那一套。我们就是想逼他还钱，怎么可能拿小姑娘撒气呢？”
    “赌债啊！”债主立马义愤填膺地指着祝父，“这个祝山啊他就是不是个人，他爸妈都是被他活活气死的！”
    “手机还来……一千多块钱买的东西，抢劫罪够判你们三年的了。”李庄生冷冷地伸出手。
    债主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不……”祝父立马惊恐地叫道，“我还，我肯定还，我去厂里上班，我闺女将来工作了……也一定还给你们……”
    胖子一愣，脚步果然停了下来，接着三人面面相觑，沉默了好一会儿。
    胖子重重一巴掌扇在祝父的脸上，祝父吃痛，却瑟瑟发抖，不敢反抗。
    这是李庄生第一次直面现实中的黑恶势力，腿在微微发抖。但他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他提醒自己，这些人欺软怕硬，自己决不能露出丝毫软弱。越横，越能震慑住他们。
    “我去上班还！我一定还，我求，你们不要碰她！”
    他们没换鞋子直接踩在地板上，祝枝雪看着自己刚拖干净的瓷砖满是凌乱的灰泥脚印，缓缓地抿着嘴唇。
    此时的李庄生越是冷静和傲慢，他们就越是不敢擅动。这个男生身上有着超乎常人的镇定，他们几乎已经相信了对方的说辞。
    祝父低垂着头，嗫嚅：“我，会想办法还钱……”
    “我手机，还我……”
    祝枝雪心中愤怒，即便声音颤抖，还是咬着牙开口。
    “砰！”
    他此前来过多次，对发育饱满且花容月貌的祝枝雪早已暗暗垂涎。只是以为房子还在，心中尚存一丝念想和理智。
    “对啊，小朋友，我跟你说，这个祝山真不是个东西，我这还有欠条呢，三十万啊！”
    祝枝雪此刻终于喊出了声，拼命呼救。
    喜庆的鞭炮和烟花此起彼伏地在耳边响起，不知藏着多少欢声笑语。
    突然，有人大力地敲响了大门，然而顿了一秒，兴许是没有听到里面的动静，剧烈的敲门更加急促，并且伴随着一声喝叫：
    “开门，警察！”
    “要么去卖肾吧，我看你的肾还值点钱。”胖子冷冷的说。
    他立刻钻进门缝，不顾胖子的发懵，快步走到客厅，目光凛然地环顾了一圈。
    债主再次在客厅里环顾一圈，又忍不住掐着祝父的脖子喝骂。
    “当年多威风啊，一晚上吃饭唱歌就能花一万多！”高子寸头冷笑不止，“山哥当年有钱潇洒，现在没钱还我们了是吧？”
    “你闺女？”
    “你给我的手机，被他们拿去了……”祝枝雪在怀中又轻声抽噎。
    祝枝雪默然无声，暗暗祈求今年这难熬的时刻早些结束。
    祝枝雪哆哆嗦嗦地说。
    债主也生气地上手抽了一记耳光，他被骗了许久，最近才知道这房子居然早就被这个东西偷偷卖掉了！
    被一个一直瞧不起的废物戏耍，他此刻心中无比火大。
    欠债还钱，理所当然。他心里笃定了不少。
    “男同学送给你的是吧？”高个子寸头脸上不屑，眼神鄙夷而又藏着欲望，恶狠狠地骂道，“老子不是个东西，生下的女儿也是个贱货！”
    “怎么会欠这么多？”李庄生又故意地问。
    他们都是老油条了，很清楚自己的问题，跑是肯定跑不掉的，只会将事情闹大，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留下来，等着警察的到来。
    “欠债还钱，无论你是谁，你也没资格管吧？”
    客厅里，明晃晃的灯照亮着祝父的懦弱和沉默，祝枝雪低着头，心中一阵悲凉，不敢抬起来。
    “立刻开门，不然我们就要强行破门了！”外面人冷喝。
    “你这种废物，就算一个月有三千，要什么时候还得起三十万！”胖子充满欲望地看了祝枝雪一眼，抓着祝父，假意要拽着他出门，“还是去卖肾吧，现在一颗肾二十万！”
    “哪来的小逼崽子……”胖子第一个上前。
    “我手机呢？”李庄生皱眉。
    “我说了，我有钱了一定还……”
    “那你踏马的还钱啊！”
    李庄生已经看出来了这里原本将要发生的一切，心中怒不可遏。
    债主恨恨地上手拽着祝枝雪的羽绒服，挣扎中，祝枝雪羽绒服忽然被撕扯下一块，瞬间绒絮散开。
    他将祝枝雪搂在怀中，先是瞪着胖子，然后缓缓地看向其他两人，扬着头厉声喝骂：
    “我爸是市xx局主任，xx派出所所长是我叔，你动我一个试试！”
    所幸，他们确实还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祝枝雪的举动，只要一口咬定方才只是在“吓唬”祝山，逼他还钱，就还有腾转的空间，最多拘留几天就能出来。
    “你敢报警？”三人咬牙切齿。
    “你手机？”高个寸头冷笑，伸手将手机揣进兜里，一副能奈我何的挑衅，“先让你爸还钱！”
    “别别，我还钱，我还钱！”
    而此时，债主正愤怒地戳着祝父的头，脸皮涨红，仿佛鲜血都要从毛孔里渗出。
    “mb的，怎么会有你这种废物！”债主看着祝父的怂样更是火大，低头盯着祝枝雪冷笑地羞辱，“在学校没少和男的勾勾搭搭吧，手机也是你凯子给的吧，妈的，有什么样的老子，就能生出什么样的骚货！”
    客厅里，三个陌生的男人大咧咧地坐着。一個是拿走他手机的高个子寸头，一个是两边头发剃光的胖子，最后一个是债主，个子不高，但是目光凶悍。
    “你放开我……放开我……”
    “我们什么都没做，就是吓唬吓唬他们，他们家欠我们钱你知道吗？”胖子外强中干为自己辩解，同时狠狠地骂着祝父，“这个祝山就是个畜生，孬种，欠钱不还！还他妈一直骗我们，给我们画饼……”
    债主火大地看向坐在一旁低头幻想的祝枝雪，见脸色微红，本就俏美滑润的脸上更是诱人，同时兼具青春和娇媚之态，对于中年男人来说具有极强的杀伤力。
    许久，债主缓缓开口，但是语气和声音，明显柔软了下来。
    他开始滔滔不绝地跟李庄生讲述祝父种种不堪的过去：父母在时的花天酒地、吃喝嫖赌，而现在落魄了，自己害的家庭妻离子散，还耍无赖不还钱……仿佛只要祝父足够混蛋，自己“讨债”的行为，就有绝对的正当性。
    “他欠钱，和他女儿没关系吧？”李庄生平静地打断胖子的话，脸色已经极为难看了。
    “mlgb的，你踏马还挺能装啊！一直骗我说过两年房子卖了还我钱，mlgb的你房子早就卖了呀！”
    “不要，不要！”祝父惊恐地尖叫，也挣扎着说道，“我不卖！我不卖！我有病！我身体不好，卖不了肾！”
    “不是我的……我同学的……”
    然而迎接他的并非是一群想象中的警察，而是一位瘦削的少年。
    “我没有！”祝父连忙摇头。
    所以他们现在要做的事，就是给自己找借口摘干净，将这些行为定性为普通的“民事纠纷”。
    与此同时，警笛声逐渐划破长夜，由远及近。
    祝父连忙上前阻止，却被高个寸头一掌按住。
    意识到被这小子欺骗，讨债的三人瞬间恼羞成怒，把李庄生围在中间，仿佛下一刻就要动手。
    救命，救命啊……她张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祝枝雪感觉难以呼吸，泪流满面，前所未有的恐惧席卷全身，她只觉得骨软筋麻，双腿无力地蹬踹，眼前一片黑暗……
    或者，能有一位救世主，一脚踹开这令人窒息的压抑，把她从难堪的境遇里拯救出来。
    “mlgb的，连个电视都没有！不会是卖掉了吧？草，空调也没了，你踏马还有什么是不能卖的？”
    三人互视一眼，示意胖子去查看情况。胖子走到门口，悄悄地查看猫眼，然而猫眼外侧却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什么都看不见。
    “这都是你老子逼的，你他妈别怪我，你老子有本事赌没本事还！”
    “李庄生，他们，他们要欺负我……”祝枝雪伏在李庄生怀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当然知道原因，但此刻所说的一切，都是为了暂时稳住眼前三人。
    祝枝雪无力地挣扎着，眼泪流了下来，希望用可怜的姿态换取坏人的同情，可是对方根本不为所动，反而因这楚楚可怜的模样更加y火攻心。
    “你踏马拿什么还！”
    这个少年太不正常了，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但此刻的表现却远超这个年龄，令他都感觉到丝丝的压迫感。或许这就是官二代有恃无恐的气场吧。
    “救命啊，救命啊！”
    李庄生漫不经心地听着，心想严叔怎么还不到。
    “还你mlgb的！孬种东西，有胆子借没胆子还！”
    “我出去……打工还……”祝父眼神怯懦。
    祝枝雪从幻想中惊醒，骇然地挣扎：“不，放开我，我不要！”
    “我逗她的，我怎么会拿小孩子东西！”高个寸头脸色微变，连忙将手机递了过去。
    李庄生一动不动，依然保持着伸手的姿势。高个寸头的手悬空了好一会儿，方才暗暗骂了一句，憨笑着将手机轻轻放在了李庄生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