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咸淡都很好。”李庄生有些不敢直面祝枝雪的笑容，低头吃着水饺。
“可这是超市买的速冻饺啊，你要不要再尝尝这个面疙瘩？”祝枝雪推了推面疙瘩的碗，眼神希冀，“我不是自夸，我做面疙瘩挺拿手的！”
“嗯，挺好的，咸淡都挺好。”
李庄生说完自己都愣了一下，这不是和刚才一样么，也太不走心了，你写的现在就这几个词？
“面的口感很细腻，非常有劲道，火候掌握的刚刚好。盐和味精比例也很完美，加上这西红柿，味道非常鲜美。”李庄生补充。
“真哒？你喜欢吃就多吃一点！”祝枝雪脸上满是惊喜，笑盈盈地打量着他，“不过，千万不要顾虑我哦，不合口味一定要跟我说。不然我以后给你做饭，你吃不习惯，受罪的可是你！”
“真的很完美了，你怎么不吃啊？”
李庄生低头自嘲地笑，其实，他现在尝不出来任何味道，他感觉身体很沉，吃什么都味同嚼蜡。
“我要减肥，我要更瘦一点！”
“不准减了，你现在这个体重刚刚好。”李庄生故意瞪了一眼，“再瘦我就不喜欢了！”
祝枝雪慌忙点头，小鸡啄米般点头：“好好好，那我不减了！”
“嗯，吃饭吧。”李庄生轻声说。
祝枝雪抿着嘴唇笑。
饭后，李庄生准备收拾碗筷，却被祝枝雪阻拦：“我来吧，伱不用动，你去坐着休息吧！”
“我刚吃完饭，又要休息啊？”李庄生失笑。
“没关系，这种家务活女生做就好了。”祝枝雪倔强地扬了扬眉，“我跟你说，我其实很能干的！真的！平时家里都是我一个人打扫的！你看，我家是不是很干净？我真的很能干的！会做饭会洗衣服会打扫卫生……还有浴室和马桶都是我刷干净的，我什么都会做！”
祝枝雪一边说一边怯怯地盯着李庄生看，好像一個初出茅庐的产品推销员，生疏且紧张地向客户推销本产品所有的优点。
别这样，别这样……李庄生心里一沉，仿佛经历泰山压顶，压的他头晕眼花、胸闷气喘。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压在山下的猴子，明明不愿如此，却被一座又一座山压得动弹不得。
“嗯，我看出来了，那确实很厉害！”他挤出一丝笑容。
“嘿嘿……”祝枝雪微微松了口气，甜甜一笑，然后进厨房洗碗去了。
李庄生走到沙发上坐着，闷闷地把玩着手上的诺基亚功能机，给严所长打去电话。
前几天和胡梦蝶发生的关系和过去的感情、和林月花的暧昧和她的吻、对当年嫌恶王霜梅的惭愧、对祝枝雪复杂的难以言说的感情……好像共同构成了一个漩涡，将他卷到天上，又将他卷到地上。
他感觉脑袋天旋地转，又好像对不起任何人。他对自己感到无比愤怒，可是怒火抓不着摸不到，恨不得冲动的一死以谢天下！
他手上攥着手机，眼神茫然。
突然，他本能地从通讯录中找到了李休羽的电话，正要下意识地拨打过去，望着呼出画面，又瞬间惊醒，连忙按掉。
如今的李休羽还是个孩子，跟她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令她徒增烦恼。
他起身，快步走到阳台上，甩了甩头，又拨打了严所长的电话。必须要先把昨晚的事情先解决掉。
“喂，严叔叔好。”李庄生深吸一口气，故作轻松。
“庄生醒这么早啊？”
“哈哈哈，也不算早了，请问一下，昨晚那群人是怎么说的？”
“强奸未遂也不是不能定……但是问题在于你那同学的父亲……有点麻烦啊！他实打实的欠了钱，人家手里还有欠条呢！”
“那些钱应该是高利贷吧？”
“我懂你的意思，但他们那种人多精啊，借出二十万，直接让人打三十万的欠条，一点痕迹没有。而且他们一口咬定不知道你同学父亲是用作赌博的，说他借的时候说是用于家庭开支。就算把这群人判进去了，这钱恐怕也是赖不掉的……而且，你同学父亲的这个坑有点大啊。他在外欠了不少钱，不仅仅是昨晚那一伙人，还有另外好几笔，加起来至少超过一百万。”
李庄生沉默了，他何尝没听出严所长的意思。
严所长察觉到李庄生情绪，顿了顿，又说：“对了，昨晚的事情，要不要走私下和解？”
“您的意思是，欠他们的钱不要了，换我们这边的和解是么？他们能答应么？”
“我是有这么个想法。因为干他们这种营生的屁股肯定不干净，真要查应该还能查出来别的，我这边吓唬吓唬他，基本就能成了。后续也不用担心他们再来找麻烦，他们肯定没这个胆子。”
李庄生沉默了片刻：“好的，我知道了……我问一下我同学的意见，晚点再给您答复，那些人就先拘着吧。”
“好的……庄生啊，严叔叔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您尽管说吧。”
“你这个女同学，最好只是同学关系。她有这样的父亲，以后会很麻烦……你还年轻，可能觉得是真爱，但她父亲这个坑是个很大的拖累。嗯，有什么事多跟你爸爸好好沟通沟通吧，你爸爸一早就打电话给我询问了情况，你最好能多听听你爸爸意见。”
“好，我知道了。”李庄生有口无心地说。
严所长那边挂断了电话，倒也没放在心上。他和李明华相识多年，对李庄生也确实比较关心，但在他看来李庄生和祝枝雪目前最多算是小孩子的小打小闹，将来的事情谁又说得准。何况，即便李庄生恋爱脑，还有李明华和陈兰英把关，想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李庄生收起手机，一回头，祝枝雪正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
“怎么了？”李庄生有些紧张，心想严叔最后说的话，不会被她听见了吧？
应该不至于……他没有开免提，手机本身的音量并不大。
“我碗洗好了，有个东西想给你看！”祝枝雪笑盈盈地拉起李庄生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