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前川拳拳到肉地打在洛邪身上，丝毫没有手下留情。
    洛邪也只是默默承受着，不敢还手，也没有讨饶，甚至连一声都没吭。
    他蹲在沙发旁，弓着腰埋头在萧前川膝前。
    像只犯了错的大狗，知道自己惹了主人生气，耷拉着耳朵不敢抬头，只试探着用脑袋轻蹭对方的大腿。
    可萧前川是猫派，不吃这招。
    抬脚就要把这只癞皮狗给踹开，却被对方一下子抱住了腿。
    “撒手。”
    洛邪听话地松开了手，但随后整个人贴了上来。
    萧前川抬手要打，又被握住了。
    “别打了！我怕你手疼。”
    洛邪的话让萧前川心里更加窝火。
    他的手确实有点儿疼，可对面这家伙脸上半点儿痛苦的表情都没有，甚至脸红红的看上去还有点儿小兴奋。
    真是*了狗了！
    萧前川甩开洛邪的手，一把掐住对方的脖子迫使对方仰起头。
    “把我的记忆还给我。”
    洛邪盯着萧前川那双漂亮的眼睛，完全沉醉在星河美景之中，任对方加重力道，享受窒息带来的愉悦感。
    声音被慢慢收紧的喉咙挤压出断续的气音，他迷恋对方给予的一切，哪怕是痛苦，也分外珍惜。
    “不……给。吃掉……了，就是……我的。”
    对方的不配合让萧前川心烦意乱。
    本质上他其实与洛邪很像。
    他们拥有的本就不多，所以贪心的想要占有。对于自己已经到手的东西都格外珍惜，半点儿都不想失去。
    护食儿的狗最为凶恶。
    洛邪是这样。
    他也是。
    萧前川知道洛邪的恢复力很强，不会对自己动手，甚至不会反抗。
    所以，他想，自己或许可以做得更加过火一点。
    萧前川双眼微眯，充满食肉动物盯上猎物的危险气息。
    手掌松开对方的咽喉，慢慢下移，掌下的肌肉饱满富有弹性，线条流畅，垒块儿分明，萧前川有一瞬间想要用手指细细去描摹。
    可这念头不合时宜，很快被他抛诸脑后。
    手最终停留在对方的小腹上，那里被萧前川狠狠打了好几拳。隔着薄薄的一层衣料摸上去柔软又富有弹性，没有受到半点儿伤害的样子。
    对方很放松，可萧前川手指却很用力，指甲扣进腹部的皮肉里。听到一声闷哼，这才满意收手。
    “你不是不怕疼吗？”
    洛邪嘴角噙着笑，“不疼。痒！”
    对于洛邪来说，这句话只是实事求是的陈述，可听在萧前川耳朵里，那就是赤裸裸的嘲讽。
    于是萧前川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几乎要将手指生生插进对方的腹部。
    “唔……”
    洛邪像是承受不住那样的痛苦，额头抵在萧前川肩头止不住颤抖。
    “不要……不要拿走。”
    萧前川心头蓦地一紧，有些发疼。
    他知道这点儿小伤对于洛邪来说不算什么，远远不到求饶的地步。
    洛邪难过，是因为他的掠夺。
    可那本来就是他自己的记忆，是这家伙不讲理。
    可看到对方如此痛苦，萧前川脑中某根记忆神经针扎似地疼痛起来。
    他猛然间抽回了手，紧紧将人抱住。
    “对不起。不痛了！不痛了！你把记忆还给我好不好？”
    洛邪身体微微颤抖，却抓住萧前川的手毫不犹豫地往自己伤口上捅。
    “你生气，是我不好。你可以拿我出气，但那些记忆不能给你。”
    “为什么？”
    萧前川用力抽回手，手心全是漆黑粘液。
    那是洛邪的血。
    冰冷黏腻，如跗骨之毒，让人遍体生寒。
    洛邪的大掌包住萧前川的双手，想要将那些脏污藏起来，掩盖掉。
    “别看，别……”
    “你在害怕什么？”
    萧前川撑开洛邪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你是邪神，你怕什么？就算我拿回了那些记忆又能怎样？我永远是你的信徒。”
    洛邪极力反驳，“不！不是的。”
    “我是邪神，也是这世上一无所有的家伙。”
    洛邪的情绪难以自制地激动起来，偏执的独占欲让他疯狂。他握紧萧前川的手，恨不得将人连皮带骨吃掉，与自己融为一体。
    可他舍不得。
    他只能紧紧抓住那双手，不放开。
    “我是洛邪，却又不是。我是祂破碎的残魂里最小的一片，我们共享记忆，却又各自分离。我在这塔里待了很久很久，久到麻木，发霉发烂。”
    “可突然有一天，我的记忆中多了一个你。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欢喜。大概被关得太久，我真的疯了。我竟然也想要触碰你，拥抱你，挖出我的心肺送给你。可我的眼前只有牢笼般的高塔。我羡慕那些能够遇见你的洛邪，我羡慕到想杀死祂们，取而代之。”
    洛邪仰头，眼神中的狠厉陡然化作悲戚，让萧前川心惊。
    “但在我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区区一个人类竟然走进了你的心里。”
    撕扯下身上的衣服，一点点擦干净萧前川的手，洛邪自嘲一笑。
    “我算什么？指甲盖儿大的碎片罢了。在你心里又占多少？我不及为你掏心挖肺的洛邪，比不上替你献祭生命的凌日照，我只是一个肮脏到血液都像黑泥一样的怪物。”
    洛邪起身退开两步，右手瞬间长出漆黑锋利的长指甲。
    “我以为吃掉了你的记忆，你就会只属于我一个。是我妄想了。你或许会忘掉洛邪，可你不会忘记凌日照。你来到这地狱也只是为了找他，而不是我。”
    萧前川意识到了对方想要做什么，立刻起身扑了上去。
    “你住手。”
    可他还没接触到对方，洛邪的手已经划开了自己的腹部。
    下手毫不留情，伤口从前胸纵贯至下腹，几乎要将洛邪整个身子给剖成两半。
    黑色血液喷涌而出，内脏肠肉混合着缕缕黑气往下倾泄。
    萧前川立刻兑换了治疗药丸，不由分说地想要塞进洛邪嘴里。
    洛邪偏头躲开不肯吃下，手指还不停地在肚子里搅动翻找。
    “我把记忆还给你。”
    萧前川眼泪瞬间决堤，大吼着制止对方残忍的自虐行为。
    “住手！我不要了，那些记忆我不要了。不是那样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用力拽出洛邪的手，让他环在自己的后腰上，萧前川将药丸含在嘴里仰头吻住对方。
    唇舌纠缠间，萧前川把药丸渡了过去。
    药苦得萧前川皱眉，洛邪却呆愣愣地似乎没有味觉。
    萧前川很生气，分开前在对方的唇上重重咬了一口。
    洛邪终于回神，却是不依不饶地想要更多。
    两人跌跌撞撞地倒在沙发上，萧前川被压得轻喘一声，咒骂道。
    “混蛋！”
    “我混蛋。你最好了。”
    “狗东西，别咬！”
    “我是狗，想吃肉。”
    ……
    萧前川挣扎无果，渐渐软了身子，手臂攀上洛邪的肩背，喘出一声。
    “傻子。”
    洛邪低头浅笑，“我只对你犯傻。”
    偏过头，萧前川双颊绯红，“我不会忘记你。”
    “什么？”洛邪停下动作，专注地盯着萧前川的眼睛，执着地要一个答案。
    被看得心里发毛，萧前川伸手盖住对方那双饿狼一样的眼睛。
    “就算脑袋失去记忆，我的心会告诉我答案，我的身体也会有反应。况且你吃掉的记忆不多，我记得一些的。不会忘了你。所以，不要害怕。我的心没办法说谎，做不出选择。那就由你们来决定，我不仅要找凌日照，也在找你。你会帮我找到他吗？”
    洛邪不确定萧前川是不是又在套路自己。
    可他没法分辨，也无从拒绝，所以答应地干脆又利落。
    “好，我帮你找回来。”
    然后再杀掉他。
    洛邪的想法很简单。
    萧前川是属于他的。
    别说是凌日照，就算是自己的残魂碎片也别想争。
    洛邪渐渐平静下来，察觉出这变故发生的突然，于是问道。
    “你心里有我，我很开心。起床的时候，你明明还不记得。后来又是怎么突然想起来的？”
    闻言萧前川浑身不自在起来。
    他挪动身子想要从沙发上逃走，可刚一转身，就被洛邪从后面压了上来。
    “光溜溜的想去哪儿？”
    萧前川心虚，并拢双腿，往前蛄蛹，顺势抱怨道。
    “冷！装成人样的时候，你还知道刻意把体温升高。现在被戳穿了，跟冰棍儿一样，就知道往里……”
    萧前川说不下去了，挣扎着要起来。
    突然房门被踹飞，咣当撞在墙上。
    一声巨响让沙发上的两人都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