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丽今天穿了一件高领橄榄绿夹克，可能是这段时间没空剪头发，短发长长了一些，看起来多了一丝女人味。
难得没有戴墨镜，江东明得以观察到了她不太安分的眼神。
上车以后，她摸了摸副驾驶，又摸了摸自己旁边的位置。
江东明忍不住问：“你在干嘛？”
“没干嘛。”
冯丽把视线转向了车窗，假装在欣赏外面的风景。
其实，她是想起了那天在医院胡万的出场方式，以为那可怕的男子就坐在副驾驶，或者是她的旁边，等需要他的时候，他就会出现。
江东明猜不透她的想法，现在一看到她，就会回想起婵玉说过的那些话。
冯丽的高冷人设，在他这里基本上是彻底崩了。
见她不愿意交流，江东明便主动和吕宝攀谈起来。
吕宝从小好勇斗狠，是当地出了名的小霸王，上学以后，不是打同学就是打老师，闯了不少祸。
有次去别的学校收保护费，碰到了个刺头，把人家打得血头血脸的。
一个修自行车的大爷看不下去了，站出来说了两句。
吕宝当时就不乐意了，教务主任见了老子都要绕着走，你一个破修自行车的还敢来教育我？
于是他不但砸了人家的摊子，还要给人家点颜色看看，结果就踢到了钢板。
那大爷手持一条破车胎，抽得吕宝和他带来的一群小流氓鬼哭狼嚎，抱头鼠窜。
要说吕宝这孩子打小就聪敏，他看出了那修自行车的大爷有功夫在身，回去养好伤以后，找到那大爷家，死皮赖脸的要拜师。
那大爷被他缠得没办法，约法三章以后，答应了教他几招，但是没答应收他做徒弟。
从那以后，吕宝没事就去给那位大爷干活，把他当成自己的亲爹一样对待。
那位大爷无儿无女，见他这么孝顺，脾气也收敛了很多，就把自己压箱底的功夫都交给了他，正式收他为徒。
没过几年，吕宝就已经青出于蓝，甚至练出了内劲。
打遍方圆百里无敌手的他，自然不愿意再困在小地方，于是告别父母师父，来到大城市闯荡。
临行之前，他师父特意告诫他，让他千万不能混黑道。
听到这里，江东明忍不住笑着插嘴道：“看起来你没听你师父的话啊。”
吕宝长长的叹了口气：“以前我认为自己是主角，仗剑走天涯，行侠仗义，可来到嵩阳以后我就发现，我这一身本事根本没地方施展，到头来还是只能端盘子，发传单。”
“我想发财，我想走捷径，我想过人上人的生活，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我跟了九爷，就因为这个，我师父到死都不肯再见我。”
江东明听得有些唏嘘，能练出内劲的武者，已经是万中无一，在普通人里称得上是高手。
可是，这个社会并不是暴力至上，你很难把武力转变成财富，混黑道，是为数不多的途径中，比较简单的一条。
像是江东明遇到过的丛易，屠夫，姓孙的那个女人，包括段玉泉，都和吕宝差不多。
他们或依附，或合作，在那些黑道势力中快速变现。
所以说，练武不如读书。
沉默了一阵之后，吕宝感叹道：“遇到江先生，我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什么叫天才，我还比您大好几岁，可是这辈子估计都到不了内劲巅峰了。”
江东明谦虚了两句，扫了冯丽一眼，心想这位和我那不成器的表弟连内劲都练不出来。
他也不是没想过提升郑建国和冯丽的实力，可灵武都教他们了，学不会有什么办法？
让他们服用启灵丹？那基本上相当于谋杀。
因为修炼体系的不同，传承记忆里并没有让普通人产生内劲的丹药，以后可以研究一下，说不定能打造一批高手出来。
嵩阳到曲华全程有高速，大概一个小时，汽车拐进匝道，到达了目的地。
刚出收费站，一直沉默的冯丽突然开口对江东明说：“要不你占卜一下？”
江东明暗暗苦笑，所以说，刺刀最后被占卜铜钱反噬而死并不是什么太奇怪的事。
这东西就像开外挂，你很难能忍住不去用它。
好在占卜吉凶并不会有太大的负面影响，尤其是二合一之后。
他点了点头，拿出占卜铜钱，在冯丽的注视下弹向了半空，旋转数圈之后，落入了他的掌心之中。
看到是无字的那一面，冯丽的表情明显轻松了不少，多年前她就知道怎么解读占卜结果。
因为地理位置特殊，曲华是一个非常繁华的县城，经济水平比比一些二三线城市还要高，高楼林立，豪车随处可见。
穿过县城中心，汽车停在了一座度假山庄前，这是他们约定好的见面地点。
门口站着一群穿黑西装戴墨镜的男子，不等他们靠近，就有人走上前来，让他们赶紧开走，这里今天有人包场。
吕宝皱眉道：“车上坐的是江先生。”
那人愣了一下，立刻转身示意开门。
“江先生，韩千岁带了不少人来啊，排场可真够大的。”
吕宝一边把车往山庄内开，一边说道。
“人家毕竟是一城的老大，前呼后拥也很正常。”江东明很随意的说。
他的实力段玉泉肯定是向韩啸透漏过的，普通人带再多来也没用啊。
刚下车，就见一群人向这边走了过来。
“江先生，恭候多时了。”
为首的男子三十出头，穿中山装，带金丝眼镜，头发输得整整齐齐，看起来很斯文，有一种书生气质。
江东明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轻笑道：“现在混社会都这么卷了？跟你们韩千岁混，是不是起步就得研究生？”
那男子微微一笑：“江先生真会开玩笑，鄙人韩啸。”
他就是韩啸？临江话事人，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韩千岁，韩啸？
此话一出，江东明明显愣了一下，冯丽和吕宝更是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沉默了好几秒钟，江东明才憋出了一句话：“韩先生真是年轻有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