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17点。
    龙国提前3个半小时出发今天与克罗地亚比赛场地。
    横滨国际综合竞技场。
    作为日本最大的国际通商口岸，又与东京只有不到30公里距离，横滨的繁华不用多说，也完全容纳下了十几万龙国球迷。
    龙国国足大巴驶在横滨街道上，一路数不清的龙国球迷向体育场汇聚，见到漆着龙国国旗的国足大巴，都发出震天欢呼。
    所有人喊着秦风等国足球员名字。
    不顾危险跟着大巴奔跑。
    “龙国加油”、“龙国必胜”等口号更是一刻不停。
    车内众人笑着与下方龙国球迷挥手，不时比出胜利手势。
    秦风也是如此，只是笑容有些牵强……
    进到球场。
    更换装备。
    踩场热身。
    很快接近上场时间。
    龙国更衣室内。
    克鲁伊夫站在战术板前。
    “今天首发是……”
    杨成、苏茂臻、李明、范之易、张安华、卫群……
    相当多的替补球员首发出场。
    而且还大部分都是老队员。
    像张雨霖、韩扬、曹洋等年轻有冲劲的，还是坐在替补席上。
    这让求胜心切的国足众人一阵窃窃私语。
    克罗地亚实力不算强劲，也许该给年轻球员一些机会……
    克鲁伊夫没有多作解释。
    首发阵容是他和秦风提前商议好的。
    “老球员”，经验更足，在场上不会意气用事，做起“戏”来，也更逼真。
    要是让几个愣头青上场，克鲁伊夫还真怕这帮人被球迷一激，不管不顾进攻，到时坏了事儿可没有后悔药吃。
    “秦董，我总觉得这事儿悬！”
    已经知晓国足战略的老帅商印靠过来，低声道：“今天我这右眼皮跳得厉害，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可不是好兆头。”
    秦风眉头紧皱，“眼皮上贴个纸片能解，我太奶说的，不信你去下边问她。”
    商印闻言愣了下，摇头着急道，“不是，秦董，我是说这么干就不是个事儿……”
    秦风绷着脸不吭声。
    要在横滨十几万龙国球迷眼皮底子下，在龙国亿万球迷面前，踢一场从开始就注定了失败结果的比赛。
    他心里的坎儿总是过不去。
    哪怕这是为了龙国在世界杯上能继续前进。
    哪怕明知龙国球迷在知道真相时会选择理解。
    但他就是过不去。
    更衣室前方，克鲁伊夫宣布完首发阵容，转身挪动战术板上代表国足一方的红色磁吸扣。
    “今天我们还是4-2-3-1阵型，并以后场防守为主……”
    国足一众球员议论声又起。
    自从各级国足用传控战术一以贯之。
    加上克鲁伊夫的调教。
    崇尚进攻已经写入了当下国足球员血脉。
    克罗地亚的实力不算强。
    在面对英格兰、意大利、巴西时，龙国都没有一开场就主动退防，怎么现在要先行示弱了？
    难道教练又有了什么花花肠子？
    要阴克罗地亚一手，练练新战术？
    一定是这样！
    不少人露出坏笑，满脸期盼等着下方。
    克鲁伊夫将一切看在眼内，表情有些不自然。
    可那有什么办法？
    这就是职业足球。
    一切只要和成绩挂钩，就必然功利的职业比赛。
    哪怕是一直倡导漂亮足球的克鲁伊夫，到了世界杯赛场上，在面对郑梦准威胁时也不能免俗。
    毕竟谁又能真正“不食人间烟火”！？
    只要在这个圈子，就要遵守这个圈子的规则。
    “放水”输掉一场比赛，这对于眼前这批职业球员来说，也根本不算什么新鲜事。
    尽管心里千百个不愿意。
    但该让步，就要暂时让步。
    等到秦能翻盘，该算的账再一起算！
    看了眼同样表情不愉的秦风。
    克鲁伊夫做了个深呼吸，扬声道：“先生们，本场比赛，我要求你们尽可能的……”
    就在他要说出要求国足放松防守，给克罗地亚进球机会时。
    铃的一声。
    手机响。
    更衣室内陡然一静。
    所有人都诧异转头，看向声音发出的更衣柜方向。
    国足有严格的赛前纪律。
    包括克鲁伊夫在内，任何人进入更衣室，都不得携带手机等通讯工具。
    有特权的。
    只有秦董一个！
    秦风也是一怔，平时给他打电话的人可不多，又是在马上比赛的节骨眼，除非……
    抬手示意克鲁伊夫稍等。
    秦风过去打开柜门，拽出电话。
    来电显示，正是前些天他在韩国存下的普拉蒂尼号码！
    秦风双眼一下瞪大，快步走向门外同时急声道：“约翰，先不要布置比赛战术，给我5分钟，不，最多3分钟我就回来！”
    “……”
    到了更衣室外。
    秦风找个无人处，接起电话，没有马上开口。
    对面传来普拉蒂尼呵呵笑声，“秦董，为了等我的电话，你一定相当着急吧？”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就算内心紧迫，但秦风还是轻蔑道：“普拉蒂尼先生，马上就要比赛了，你要是没事儿，我也没时间跟你闲聊。”
    这是正确的应对方式。
    免得让对方猜到底牌，进而在对话中抢占上风。
    可电话那头的普拉蒂尼却笑声渐大，“哈哈，我不得不佩服你秦董，在这种紧要时刻，还有心情和我博弈。”
    “在韩国汉城见面时我就说过，都是聪明人，没必要打哑迷。”
    “你知道我打电话的意思，我也知道，你现在的处境。”
    “……”
    “所以……”
    秦风眯起了眼睛，静待下文。
    “我可以提供你需要的证据，让你们龙国在今天比赛中，打出畅快比赛，再在16强淘汰赛中，痛击韩国！”
    电话那头普拉蒂尼声音变得狠厉，像受伤的野狼般低吼道：“你明白的秦董，我必须让无视我的人付出代价！”
    “别把自己包装成受害者。”
    秦风嗤笑一声，“说说你想得到什么？”
    普拉蒂尼快速答道：“欧足联，我要进入欧足联，有个不错的职位，比如，秘书长，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
    欧足联秘书长？
    胃口不小。
    但秦风却勾起了嘴角。
    说到底，普拉蒂尼在布拉特身边身份尴尬，连个正式职位都没有。
    本想靠着布拉特势力斗倒约翰松，有朝一日成为欧足联主席，却不想约翰松得到自己支持，在世界足坛声望水涨船高，横空杀出的郑梦准，又让普拉蒂尼在布拉特面前失了势。
    不怕对方有需求，就怕对方无欲无求。
    要是普拉蒂尼只为报复，就提供郑梦准等人行贿证据。
    秦风还真不敢接了。
    现在嘛……
    秦风露出人畜无害笑容，“这不是问题，证据在哪？”
    “证据在我身上。”
    “你在哪？”
    “韩国……”
    “……”
    秦风笑容一僵，“普拉蒂尼先生，你在浪费我们彼此的时间！”
    普拉蒂尼人在韩国。
    自己身在日本，无法在短时间内拿到证据。
    难道只因为对方一句空口白话，就要国足冒着在淘汰赛被黑掉的风险，改变今天比赛策略？
    真当自己傻吗？
    “秦董，你可以先听听这段录音……”
    电话里普拉蒂尼不慌不忙，接着咔的一声响，话筒里传来隐约的沙沙声。
    很快一个略带沙哑，高高在上的声音响起。
    “钱只是个数字，能让大韩民国赢下比赛，付出多少都有理由……”
    几乎就在录音响起的第一秒。
    秦风瞳孔骤然一缩。
    是郑梦准！
    听其内容，就是他试图影响比赛的现场录音。
    秦风屏住呼吸细听。
    但话筒里又是“咔”的一响，郑梦准话语戛然而止。
    普拉蒂尼欠揍的得意声音接着响起，“怎么样秦董，不只有录音，我还有录像，足够你让他们所有人站上审判席。”
    “确实……是有利证据。”
    秦风刻意放缓语速，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那么交易达成？”
    电话那头普拉蒂尼出言询问，“只要你秦董一句话，我现在就订机票，明天一早，这些‘宝贝’就会出现在你的桌面上。”
    明天一早！
    来不及……
    “普拉蒂尼先生，这不是个公平的交易。”
    秦风眉头微皱，“既然你明白我的处境，就该知道，我必须在今晚赛前确定拿到证据！”
    “那是你的问题，秦董。”
    普拉蒂尼好整以暇道：“今晚龙国的比赛策略，和我无关，你只要了解，得到我手上的东西，会让龙国在淘汰时公平对战韩国，这就足够！”
    秦风一时沉吟不语。
    普拉蒂尼话说得没错。
    明天得到证据，郑梦准的威胁也就迎刃而解。
    今晚比赛，龙国大可以放开手脚，不用冒着任何风险，以全胜姿态挺进淘汰赛阶段，再给韩国队来个狠的。
    这对克鲁伊夫，对国足球员，对亿万龙国球迷，都是个交待。
    也是自己最愿意看到的结果。
    可问题是……
    若是普拉蒂尼食言，明天头尾不露，摆自己一道。
    龙国又抢到小组第一，到时在淘汰赛中面对“裁判护体”的韩国，可没处说理去……
    “秦董，就像你说的，我们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
    正犹豫。
    普拉蒂尼不耐烦道：“你要搞清楚，我们现在是互惠互利，是站在平等的地位谈条件。”
    “我也还没到对人摇尾乞怜的地步！”
    “不同意，我们交易取消，之后命运就看上帝旨意，就这么简单！”
    “……”
    不管今晚如何，先答应下来再说……
    撂下句“明天见”。
    秦风挂断电话，靠在墙边暗自思索。
    其实普拉蒂尼说得没错。
    今晚龙国比赛策略，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但他选择这个时机打来电话，提供证据，却又极为耐人寻味。
    普拉蒂尼一定知道。
    他的一番作为，会直接影响龙国对阵克罗地亚的既定战术。
    也许这是对方给自己下的套儿？
    普拉蒂尼假装投诚，引得龙国小组赛最后一轮全力出击。
    郑梦准就利用这种方式，控制了龙国所在g组排位，令龙国在16强中不得不面对韩国，继而将龙国淘汰出局，将自己踩在脚下。
    极有可能，不得不防！
    但话说回来。
    从世界杯上法国队的遭遇。
    到普拉蒂尼遭到排挤，一切都是自己亲眼所见，做不得假。
    普拉蒂尼更有可能是真心提供证据，以换取他在世界足坛的政治资本。
    真要这样。
    就像之前自己所想。
    国足完全可以放下包袱，不考虑任何场外因素，踢好比赛，不辜负龙国球迷期待。
    可到底该如何选择？！
    也许还是稳字当先。
    如果是商印老头，或是钱智松在，一定会这样劝自己。
    干脆以不变应万变，免得落入陷阱，这样最为稳妥！
    秦风眼神不停闪烁，迟疑走到龙国更衣室，伸手推门。
    但这时……
    临近比赛开始。
    横滨国际竞技场满满当当。
    场内场外10几万龙国球迷的加油声音铺天盖地，通过狭窄走廊轰隆涌来，震得窗子都嗡嗡作响。
    再想到前往体育场路上。
    那数不清挥舞国旗的龙国球迷，以及正坐在电视机前，等待龙国拿下胜利的所有龙国民众。
    秦风动作一下顿住。
    球迷加油呐喊声越来越大，他心跳也跟着加快。
    总不能让球迷失望！
    就算没拿到证据，面对韩国又如何？
    大不了硬闯过去！
    秦风一咬牙，猛地推开更衣室大门。
    “约翰，我们全力进攻！”
    克鲁伊夫先是一怔，等看到秦风扬起的手机，他缓缓瞪大眼睛，盯着秦风露出询问表情。
    秦风缓缓点头。
    “先生们，接着刚刚的话说，我要求你们尽量打出犀利进攻！”
    “是的，没错！”
    克鲁伊夫从秦风身上收回视线，嗖地转身到战术板前，挪动红色圆片，语速飞快道：“克罗地亚只有胜利才可能拿到一个出线名额，必然攻得极深！”
    “我们就利用这一点，打出快速攻防转换，争取在上半场就解决战斗！”
    “有没有问题！？”
    克鲁伊夫一声大吼。
    更衣室内龙国球员都挥起了拳头。
    “没问题！”
    “胜利属于龙国！”
    “三场全胜，挺进十六强！”
    “我和我妈保证过，今天龙国必胜！”
    “……”
    球员士气爆棚。
    老帅商印等人情绪激动。
    克鲁伊夫跟着所有人挥拳大叫，又与众人身后秦风对视。
    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往无前的升腾火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