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霎时静默无声、落针可闻。
少顷,乃是祝将军及左大人皆是不知所为之时,上官清流方朗笑出声,“哈哈哈,本官不过一句戏言欲使得左大人释怀,却不想令得祝将军受累,乃是本官之过。如此便是给两位大人告罪了。”言罢便是微微拱手示意,仅是那敷衍之象过于难掩了些。
“额,呵呵,大人谬言了。皆是我等之失,大人不深究已是大幸。”左大人与祝将军皆是一身冷汗,心内更是反转不止,未想得这位新任四品尚书令、年纪轻轻的上官清流竟是这般难缠,三言两语之间便是令人坐立难安且是毫不留情!需知论及他如今的官位及所辖所治,皆是无权处置左大人与祝将军的,却是若上奏天子,那这二人恐实难避开责罚。
“哈哈,两位大人,喝茶啊。请。”
“大人请!”
“额,敢问上官大人,不知王爷伤势如何?下官唯恐扰了王爷静养便未敢求见。”左大人终是开口破除了近一刻的唯有轻微呷啜之声。
“末将亦是。听闻被那歹人所伤?使团医令自入房中服侍便是未得出,故而末将亦是忧心不已。”祝将军更是心内煎熬异常,故而左淮一出声他便忙抬首相和。
上官清流似是未曾觉出任何不妥之处,放下茶盏甚显随意,“呵呵,王爷并无大碍,却实实受惊不小,本官方将医令滞留。”满是并无丝毫诚意应答之状。
左淮寻向祝将军一侧窥了一眼,便含笑起身,“既如此,上官大人,恕下官需得处置那一众贼人后事,便不敢扰了大人歇息,这便告辞了。”
“嗯,”上官清流垂眸盯着手中茶盏,并未抬首,“左大人辛劳了。明日辰时使团便启程,左大人亦可安心。”
“现下已近寅时,且是王爷亦受惊不浅,不若......”祝将军闻言便是蹙眉生疑,却是......
上官清流一记冷眼扫过便使得他即刻止声,左淮极为识趣,并未再迟疑,施礼后便退身离去。
上官清流待闻其脚步渐远,方冷哼一声,“祝将军这是质疑本官之意?如此,大可护着王爷再歇息数日,本官先行一步便是了。”
“末将不敢。”即便论官阶而言祝将军该是较之上官清流略高半品,却是这使团副使之位较之护卫军首将,自是高低立显。
“将军大可回奏皇上,亦或是待本官先行之后再与王爷商议。”
已是这般言明,祝将军怎还敢驳斥,忙起身拱手道,“末将这便前去准备启程事宜,还请副使大人小憩片刻。”
“大哥,”孟子之与闻止静待房中仅余上官清流一人方比肩而入,落座之后低声道,“大哥如此急言令色可会令得那祝知寿心生疑窦?”
上官清流瞥向内室门处一眼,“呵呵,竟是欲在我眼皮底下行此狂妄之举,真真愚不可及!”
孟子之为其添了热茶,“虽是此番行刺闹剧甚是拙略了些,然大哥如此一举可会令得他等有所防备?靳伯传信称江湖生变,且是莫姑娘几位兄长已是出了京,按脚程算来该是近日便可相遇,若是其等有姑娘书函转交,恐会有阻啊。”
上官清流静坐不语,闻止静却是笑曰,“二哥无需忧心,大哥今日所为乃是刻意而动,恐是为得便宜于莫家兄弟行事呢。”
孟子之抬眸望向他二人,见得上官清流仅是嘴角含笑仍是专注饮茶,而闻止静则是眼色暗示,便心中有了计较,亦是浅笑垂头不再多问。
另一间房中,无欲亦是被医令仔细查看了伤处并上了药,方将其于外间为闲王煮的药汤端下倒入碗中,“医令大人亦是辛苦了,不若于这外间暂且歇息片刻,服侍王爷用药之事交由奴才便好。”
“这?副使大人一再叮嘱,下官自是不敢怠慢。”医令自是不敢忤逆上官清流的叮嘱,不为旁的,便是方才见他于刺客那般杀伐果断之态定是受惊不小。
“无妨,奴才侍候王爷惯了的,且现下已是无碍。再者恐是日后少不得劳烦医令大人。”无欲笑着自怀中取出一个锦囊塞与医令手中。
“使不得使不得!”医令忙推开,“此乃下官应尽之责。”
“大人无需客气,乃是王爷之意,况且大人如此尽心,王爷亦是惜才得很。”无欲极为熟络地将锦囊塞进了医令怀中,含笑端起托盘进了内间,再不给他推脱之机。
医令便是堆笑相敬,见无欲进了内间反手关好房门,方偷偷掂了掂锦囊的重量,含笑往一旁的软榻而去。
“王爷,可用药了。”无欲近至榻前,将闲王扶着起身方将药碗端起,“奴才试过便是微烫,还请王爷仔细些。”说着便是自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
闲王接过药丸,就着一旁的清水送下,那药汤便是进了无欲的腹中。
“这药甚苦。”待见得无欲将药一饮而尽,方出声。
“王爷恕罪,因得事出突然,奴才并未备下蜜饯,且这官驿之内已是被毁了大半,故而不得。”
“罢了,再去取些热水来吧。”
主仆二人虽是如此对话,却实则极速以指代笔于床榻之上书着旁的讯息。
“喏。奴才这便去。且是王爷可尚有旁的欲食之物?”
“一时满口皆是苦涩,并不愿进食,你便是吩咐下去备些软糕吧。哦,再去寻副使大人前来,本王需得相询后事。”
无欲领命而去,闲王方紧蹙双眉,忆起方才无欲所书,竟是那上官清流将一众贼人全部斩杀一个未留!真真狠辣至极!暗自揣度,难不成他勘出了何隐秘之事不得宣之于众?较之常人该是细细查问,即便有疑,亦是可转于当地郡县官员再行处置,怎会如此决绝?乃是皇帝授命还是他本就是如此决断之人?一时理不清,故而只得命无欲将人请来亲自一晤。
“奴才给将军问安。”无欲于连廊处远远见得祝将军自副使卧房而出,便是候于楼梯处恭谨施礼。
“原来是无欲大人啊,方才本将尚且寻问副使大人王爷如何呢。”
“将军安心,王爷皆是外伤,省得上官大人援手及时并无大碍,医令大人已是为王爷上了金创药,亦是服食的药汤也已饮下。有劳将军挂心了。”
“乃是本将无能方使得王爷受惊又是被那贼人所伤,说来自是愧疚不已。还请大人好生侍候,本将便先去安顿明晨启程之事,待及王爷起身再往之亲自问安、请罪。”
“将军谬言了,仅是王爷尚未歇息,这不才令得奴才来请副使大人相询那贼人之事嘛。明晨便启程吗?那奴才亦是需得备好一切。”
“哦,既是王爷未休,本将这便前去,请。”言罢便是转身朝着闲王那间卧房而去。
“副使大人,无欲求见。”护卫军于外间门处往内高声禀报。
房中上官清流及其余二人皆是对视一笑,闻止静便是起身往了外间,房门开启便是满面笑意,“无欲大人,王爷可是歇下了?”
无欲恭敬施礼,“闻公子有礼,奴才担不得公子如此称谓。不知副使大人可曾歇下?王爷食了药汤尚未安寝,命奴才前来相请副使大人移步一叙。”
上官清流此时已是迈步至了外间,“那本官便是随你走一趟。”
无欲忙侧身避开一旁,颔首弯腰甚显恭敬,“大人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