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很好。”
当鸦隐与炭治郎结伴来到了富冈义勇本部分配的房子里,迎接他们的却是一副不为所动的冰棺呆脸。
“诶?”炭治郎豆子般的眼中写满了困惑。
“为什么我好像闻到您渗出了一些愤怒的气味,您在因为什么生气吗?”
“闻到?”鸦隐盘腿坐在一旁,内心不禁吐槽,“为什么我闻不到。”
我只闻到了这个房间里的那一股原木的气味。
他从进来的时候就在打量四周,最后不得不敬佩起义勇的呆板。
在这个空旷的屋子里,除了义勇身后上方的架子上摆着几个看似是祭祀用的东西以外,整个房间再无他物,空空荡荡,他和炭治郎二人光是坐在这里都是在为这屋子点缀。
空气中弥漫的只有木房间里独特的清香,看上去就像是刚建好似的。
视线移回义勇,鸦隐只觉得他太过客气了,连鸦隐和炭治郎特意登门造访,他也只是简单回应了一句,就再也不管鸦隐了。
亏我还给你买水果……
哼,不理你了!
鸦隐抓起三人之间果篮中的一个苹果狠狠的咬了一口,他倒是还想看看义勇对于炭治郎的疑惑还想说些什么。
“气你没有把水之呼吸炼到极致。”
“你必须成为水柱才行。”
虽然这么说,但很显然义勇的眼神中此时却相当的平静,也不怪鸦隐看不出他在生气了。
“鸦隐就算了,你应该尽快熟悉水之呼吸成为水柱。”
“哼,给我来这套是吧。”鸦隐暗暗想着,好像猜到义勇想要说什么了。
果然,在炭治郎的的一阵辩解下,义勇终于低眉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如今水柱缺席,必须有人尽快成为水柱。”
炭治郎迷茫的用手指头摸了摸脸说道:“水柱缺席……不是,有义勇先生在吗?”
“我不是水柱。”说出这句矛盾话的时候义勇的神情依旧非常的平静。
管不住嘴了,鸦隐这时候翻了个白眼:
“喂喂喂…你到底在想什么啊义勇?大家公认的水柱就是你,那么不管你自己以为自己有多么废物你也就是是水柱啊。”
“你不明白。”富冈义勇摇了摇头,看向鸦隐。
“没有什么事的话你们就回去吧,别耽误修炼了。”义勇的话语好像更冷了些。
这话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下逐客令一样。
“嘶…有什么话你就不能一下讲完吗?”鸦隐皱了皱眉,“就这么点时间也不算浪费吧。”
“鸦隐先生,好了好了。”炭治郎苦笑着挥了挥手。
“……”
“那么我就离开了。”义勇见到劝不动炭治郎成为水柱,叹了口气,站起身就要离去。
“义勇!”鸦隐身子没动,低沉着脸叫了一声。
“啊啊啊没有停下。”炭治郎转身看着离开的义勇,连忙也站起身来。
鸦隐听着富冈义勇的脚步离自己越来越远,直到走到了房门前,他才转过脸去喊道:
“义勇你再这样下去——”
“小心…我哭给你看哦!”
鸦隐的脸上居然是一副难过的表情,语气中成功的装出来了几分哭腔。
富冈义勇听到这话时,脚上的步伐突然停顿。
“鸦隐先生?”炭治郎表情怪异起来。
看来硬的不行呀,跟你义勇师兄玩还得来软的。
鸦隐见搞怪的效果十分的奏效,顿时重新焕发笑容,随手拿起一根香蕉站了起来,带着炭治郎走到了门边顿足的义勇身边。
突然,他坏笑一声,抓住了义勇的肩膀,把香蕉塞进了义勇的嘴里。
“呜…”义勇的表情有了那么一瞬间的震惊,但很快眼皮又耷拉了下来,露出了一种像看白痴一样的眼神。
“虽然我大概知道你是因为什么说这些话,但是我还是想听你自己说。”
“走,炭治郎。”鸦隐叫上炭治郎,拉着义勇踏出了阴暗的屋子,映入眼帘的是屋外阳光下的疏林、修炼场、凉亭、小溪和木桥,“让义勇师兄在外面亲自跟我们说一下自己的过去吧。”
“好!”炭治郎对鸦隐的行为十分惊讶,但他看着义勇一副半推半就的样子,瞬间弄清楚了鸦隐的想法并跟着鸦隐一起推着。
炭治郎还是第一次,把自己的手这么亲密地放到了义勇的背后,他的嘴角不禁露出了抑制不住的笑。
“这没有什么可…”义勇的话刚出口就被鸦隐打断了。
“还要我提示吗?”鸦隐和炭治郎带着他来到了桥上停下了,“你脑子里在想的不就是锖兔的事?”
“锖兔?!”炭治郎脸上的笑容突然一改,突然目瞪口呆的看向了鸦隐。
锖兔、真菰…自从离开狭雾山之后他已经有多久没念过这两个名字了?自从那天打败锖兔、劈开了巨石,他和锖兔以及那些在山上的大家就再也没有见过面,就像是幽灵一样消失了。
不,真的是幽灵……
最终选拔的那一晚,那个被炭治郎杀掉的手鬼亲口说过,就是他把锖兔他们杀死的。
那一晚。
炭治郎因为愤怒第一次使用出了火之神神乐,也是因此,在想到鸦隐跟他所说的话后炭治郎不断的努力探索把神乐用在战斗中的方法,把神乐的十二个型全部提炼成了刀法,才让其现在能够爆发出这般的威力。
令他意外的是鸦隐再次提及了这个名字,让他的记忆拉回到了和鸦隐一同在狭雾山的那段日子——那时候鸦隐就在没见过面的时候提及过一次了!
但是思绪被拉回狭雾山的人在这里不只是炭治郎一个。
“锖兔……”义勇眼神一变,但随即想到鸦隐身上那么多的秘密,眼神里的震惊一下子就消失了不少。
鸦隐点头看了看炭治郎说道:“炭治郎曾经跟锖兔见过面了。”
“这不可能!”义勇退后一步,目光不再淡定,他看向炭治郎目光多了几分怀疑。
“是…”炭治郎咽了口唾液,接过了鸦隐的话头,“是锖兔亲手教导我劈开巨石的……”
义勇的嘴角微微张开,神情渐渐改变,他猛的踏前一步攥住了炭治郎的衣服语气中带着怒火,“锖兔已经死了,在八年前的那场最终选拔里,他为了救下其他人一直在战斗,最后力竭被鬼杀死!”
义勇瞪着鸦隐:“这件事情你不知道吗?”
“我……”鸦隐一下子沉默了。
“义勇先生,”炭治郎的手轻轻放到了义勇因为发怒而颤抖的手臂上,他能够闻到此刻的义勇身上更多的并不是怒火,而是悲伤。
“你跟锖兔之间一定是比朋友还要好的关系吧?”
义勇这时才转头看向炭治郎,却惊讶的发现在他的眼眸里同样埋没着深幽的悲凉。
“不…没有。”义勇正想反驳。
“是亲人,对吗?”炭治郎微笑道。
义勇瞬间变得哑口无言,低下头的眼中一道雾水在他的眼眶里朦胧的扩散了。
鸦隐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
“锖兔…锖兔就像救其他人一样救下了我,把我交给了别的少年然后立刻就跑开了。
那年的选拔只有锖兔一人死亡。
他几乎将那山上的鬼全部打倒了,除了锖兔以外的所有人都通过了选拔。
当我回过神来选拔已经结束,我的确活过了七天,但是一只鬼都没有击败。”
“总是被人所救的家伙真的能算是通过了选拔吗?”
“我远不如锖兔那样强大……我不配做水柱。”
“说到底也不配和柱们站在一起,我和他们不一样,鬼杀队原本就没有我的位置。”
说完这番话后,义勇的眼神变回了一片冰冷:“这就是我和锖兔的故事,就这么多。”
真的只有这么多吗?鸦隐记不清了,可是义勇讲出来给他的感觉却并非如此。
“骗人。”炭治郎仿佛在把鸦隐没开口的话讲了出来。
对啊,义勇和锖兔的关系明显不只这么简单吧。鸦隐立即在脑中暗中赞同。
“什么?”义勇问道。
炭治郎直视着他,眼神中非常平稳,理所当然的说道:“义勇先生和锖兔一样呢。”
“明明不论力量还是内心都和锖兔一样呢!”炭治郎的双眼中带着淡淡的温柔,像往常一样,实话脱口而出。
指引我走上狭雾山,指导我劈开巨石;在那座山上救下了大家,在其他剑士的不理解中救下了我和身为鬼的祢豆子,不论是实力还是心灵,义勇先生都跟锖兔一模一样啊。
“不准再说自己不如别人了!”
啪,一个巴掌打到了义勇的脸上,他跌到了地上愣看着那巴掌的主人愤怒的凶凶大喊:
“不如自己死掉这种话别给我说第二次!”
“如果再有下次我和你就到此为止了!绝交!”
柳眉倒竖,右脸颊上的伤疤从嘴角一直到耳边,肉棕色头发的少年在这林间空地看着自我厌恶的富冈义勇气愤的挥动着自己的手臂。
“婚礼前一天的你姐姐肯定也非常清楚这种事才将你藏起来躲过了鬼的袭击,唯独你…不要辜负你姐姐!”
“你绝对不要死!”
“姐姐赌上维系住的生命,和被托付的未来——你也要传递下去!”
“义勇!!”
这个扇了自己一巴掌,虽然凶狠言语里却满是关心的少年,不正是锖兔吗?
义勇恍惚间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仿佛那个心疼的感觉又浮现于脸上。
好痛啊……义勇喃喃自语。
“我为什么忘记了和锖兔的那段对话,那不是很重要的回忆吗?”
“对了,我根本就不想想起来……”义勇泪如泉涌,少年的他翻倒在床上,用手一次又一次的死劲捶着地面,食物和水洒满了一地。
“我想不起来……”
“因为眼泪会止不住的流。”
“因为一想起来就难过的什么都做不成。”
茑子姐姐,锖兔……
“抱歉我如此的不成熟。”义勇低下了头。
因为正对着,炭治郎和鸦隐此时都能够看清楚义勇脸上滴落下来的几滴泪水。
“义勇先生,我一直都相信着你是一个合格的水柱。”
炭治郎看着低落的义勇,随即像是宣誓一样说道:“然后,我也要一样和你一样成为一个强大的柱呢!”
“炭治郎…”义勇再次抬起头时,眼神中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不过原来的那潭死水已经多了一道泉眼,“谢谢。”
啧啧,鸦隐摸了摸下巴,感叹这二人的亲密关系。
忽然他补充了一句:“你也可以回狭雾山看看,至少炭治郎真的亲眼见到了锖兔他们……”
炭治郎和义勇瞬间都把瞪大的眼睛看向了他。
……
几天后的狭雾山上。
富冈义勇抚摸着那块曾经被炭治郎劈开的巨石,看着那斩迹,沉默着。
他的身后站着一位戴着天狗面具的白发老人,正是当初照顾义勇和锖兔的鳞泷左近次老师。
鳞泷先生在第一次听到义勇复述的话时几乎跟义勇一样的震惊。
可当他回想起炭治郎去参加最终选拔那时喊的话,以及后来鸦隐狡辩不解释的样子,又觉得不是随口胡诌的。
这两个小家伙很久没有回来狭雾山了啊……鳞泷先生欣慰的是被他引导的炭治郎和鸦隐都走向了正确的道路。
而富冈义勇也很久没有回来狭雾山了。
鳞泷先生看着义勇的背影感慨着,但这一次他知道自己对于现在沉默中的义勇可能也做不到再开导什么,只有义勇自己想清楚了,才能真正解开心结。
可惜的是,义勇和鳞泷先生在这山上一连等了三天三夜却都没有等到所想的身影到来。
走在崖边,远望着烟云缭绕的群山,义勇和鳞泷先生久久的伫立着。
忽然,义勇开口问了一句。
“老师,锖兔会认可现在的我吗?”
对于这个问题,鳞泷先生顿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你觉得呢?”
义勇再次沉默了。
但很快,在他眼中开始浮现出一种此前从未有过的神采,难得的,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
在他们身后的林中,许多目光不知何时在雾中出现,悄然注视着二人。
这里面,有一位脸颊带着长长疤痕的少年,他背靠着树木,双臂交放在胸前,笑容像极了义勇此刻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