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一即位,落笔史书名讳习以年号为称,乃为青宫帝。
此年号为李天一亲定,世人少有知其蕴意者,实为他最在乎的两个人姓名各取一字所组成。
白云悠悠,日子缓缓流去。
天下初平,战乱的各种后遗症爆发了,李天一陷入无尽的忙碌中,不停审批各种奏本,商议国事,往往早朝一开,便直接从黎明开到日落,数十个日出日落皆是如此,群臣百官皆疲惫不堪。
古金国的处置定下了,古金废除国名,化作大周疆土,立为古金州,由软禁的最后一位古金大汗签署协议,大周百官下派治理,百年内古金百姓无权沾染官位兵权。
自此,古金覆灭,天下一统。
古金大汗签署协议昭告天下的第二日,被仆从发现已白绫悬梁,自尽而去。
李天一闻听此事,只是微微一叹,吩咐好生安葬外,并不多言,能自尽而去,大汗已算体面了。
期间,李天一举办咸晟帝葬礼,应咸晟帝生前要求,皇后被送入了皇陵,留下些许食物后,彻底关上无法打开的万钧石门,填埋。
另外,李天一不顾群臣百官的反对,抗下所有压力,将义子顾诺,今改姓名为李诺的顾青之子立为太子,天下众口悠悠,流言四起,褒贬不一。
虽不少人赞叹青宫帝的有情有义,其与顾大将军的生死交情,但绝大多数人都秉着反对意思,顾诺终究没有龙血,不认为其有资格立为储君,认为青宫帝更该广纳天下女子,诞下龙子未来接替皇位。
只是现在的天下乃李天一的一言堂,他认为有资格便有资格,他人反对无效,立储大典顺利召开,顾诺成为太子。
顾诺在期间遭受诸多明嘲暗讽,经此一事十分不忿,立志闯出一片天,以功绩说话堵住天下众口,让所有反对他者皆沉默,带着顾青遗留的旧部等亲信北上古金州,扫荡不愿臣服,各处起义作匪的古金人。
半年过去。
李天一相送药婉一路至皇宫城门,开口作最后挽留。
“药婉,真要走吗,你说的宫廷首席御医之位,朕可一直给你留着呢。”
李天一道。
“啊啦啦,随口所言之事,亏陛下一直记得,御医之位就免了,药婉命薄,消受不得。”
药婉浅浅一笑,看着一门之隔的宫外天空,轻声道:“这天下很大,我想到处去走走,正好现在天魔门并入兵部也没了,我这门主名存实亡,无债一身轻,想去哪就去哪,一路行医救济也算累积功德,比起在皇宫里发霉,照顾你这不会生病的皇帝好太多了。”
“这样啊,那……朕隔段时日便故意大病一场?”
李天一揉揉鼻尖,提议道。
“无聊!”
药婉一翻白眼,成熟妩媚的风情尽显,她提着包裹转身连连摆手,道:“走了走了,陛下您保重,江湖有缘再会!”
“也罢,你也保重,有空多来皇宫探探我这孤家寡人吧。”
李天一息去挽留之心,遗憾一叹。
“啊啦啦,一定啦!”
药婉脚步微顿,背对的脸上亦满是遗憾,她心中暗叹道:“呆子,你心不在我这,这偌大皇宫怎容得下我呢?”
药婉离开了。
她撒谎了。
她这一离去,从此再没来过殷城,李天一在皇宫等了药婉数十年,也再没见过她。
“陛下,回去吧,还有一批奏本等您处理。”
肥腚留着络腮胡,在旁提醒道,他穿着将军铠,李天一履行了承诺,有从龙之功的他被提拔为大将军,他这辈子算是跟对了人,从一届人人喊打的江湖魔道成为朝廷重臣,更是娶了不知多少房美貌妾室。
虽然曾经与李天一有过口角不和,但结局也算得完美了,肥腚对此很满意。
“不会说话以后少说话。”
李天一闻言心情陡然恶劣,转身回走时在肥腚腰间用力一扭,疼的肥腚倒吸凉气,捂着腰弓在地上久久不能起身。
……
后宫某处优美的假山庭院。
“陛下,有自称是陛下旧识的渡踔与渡昱两人求见!”
太监低声禀报。
李天一挥手让宫女停止弹奏,问道:“两人身边是不是跟着位女子,唤作梅十四?”
“陛下英明,确有此人!”
太监讶异,拱手奉承一句。
“宣。”
李天一点点头,让宫女继续奏乐,心中则暗道梅十四选择的时间倒是妙,没在自己忙碌的前半年,亦没拖得太久等情分随时间耗去。
前者大抵会被他繁忙为由拒见,后者嘛,梅十四不知他真实性情,不敢赌他是否会忘记与两位和尚的情分。
很快,三人随太监来到庭院,成为商人的渡踔与建立镖局的渡昱一见旧人,自是唏嘘不停,拉着李天一感慨万分。
李天一设宴款待几人,一番酒宴过后,给了渡踔免税的圣旨,给渡昱各城日夜皆通行的路引,两人兴高采烈,大呼李天一够意思。
两人收好礼物,识趣告退,让梅十四独自留下面见陛下。
“你就是殷城才子们口中念念不忘,谁说女子不如男的梅十四吧?”
两人坐于宴上,李天一遣散所有太监及宫女,率先开口道。
“正是在下!”
梅十四剑眉星目,头发捆成个清爽的高马尾,露出整个额头,显得英姿飒爽,中气十足,抱拳朗声的举动更显俊朗,巾帼不让须眉,不同寻常女子的气质难怪能迷倒两和尚及殷城众才子。
“你倒是不谦虚。”
李天一微微一笑,道:“你的意思朕大概了解,想让礼部废去女子不得科考,以及女子不得为官的先例,对吧?”
“正是,在下便要做那打破先例的第一人,让天下男子皆明了,女子非只能窝于秀中闺房,亦可文能治世,武能杀伐,样样皆不弱男子!”
梅十四沉声说出她一直以来的梦想,她要打破世俗对女子的偏见,扇肿曾经歧视她的男子的脸,为天下女子争一口气!
“你是代表你自己,还是代表着天下女子?天下女子,可愿意了?”
李天一的问题很不好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