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仪与安安说完,笑着转过身来,无意觉察到顾筠然的情绪犹如坐了趟云霄飞车,没有上升加速,只见到他光速跌落的瞬间。
她还在诧异的时候,眨眼间,顾筠然却又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重新伪装上笑容。
宋嘉仪愣了一下。
胸腔里某个东西悄悄碎裂,痛楚沿着细小的裂缝蔓延开来。
她与顾筠然算不得熟络,但她眼中的顾筠然素来在众人面前谦虚谨慎,以礼相待,从没见过他大声呵斥过谁或者与谁吵架,也从没见过他给过谁这样的眼神。
他的伪装如此不耐烦,敷衍到第一次见她,便直言他对她的不耐,连面具都懒得戴。
究竟有多厌恶她,才会如此毫不避讳地看向她?
说不好奇是不可能的。
说不难过也是不可能的。
这种感觉,就好比某天看到一个万众瞩目的人,人人皆爱慕之,想亲近之,但他却并不拿眼看你,是个人都会失落。
这只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宋嘉仪不晓该如何形容当下自己心中那股异样的感觉。
自她顶着一只重置的大脑开启她的全新人生,她并未从熟悉的环境中获得一丝过往的记忆或熟悉感。
她曾纳闷过,也曾怀疑过,再怎么将内存卡重置了,不是还有身体记忆吗?怎么可能会一点熟悉的感觉都没有呢?
这种怀疑从她见到顾筠然之时尘埃落定。
从她第一次见顾筠然,她就能感觉得到那种熟悉。
那种不一样的安心,以及当二人组队玩游戏时,她伏在他背上闻到他身上的味道,都令她倍感熟悉。
安安说她曾苦苦纠缠顾筠然,爱而不得,这或许能解释自己对他的出现感到熟悉的原因。
但她心中莫名生出的亲近之感,以及她心中时不时就会蹿出来的悸动却骗不了人。
难道真的仅仅是因为她喜欢他吗?
宋嘉仪的神色不由得暗了暗。
大部分时候,她不会因为谁看她不顺眼,或者对她不满就不开心。
毕竟众生万象,于万万人中寻一知己都极为不易,何必纠结每一个人对她的态度。
看她顺眼如何,看她不顺眼又如何,她不是人民币,讨不了所有人的欢心。
但莫名就卡在顾筠然这里。
她就是觉得,顾筠然看她不顺眼这件事情,让她很膈应。
想到此处,宋嘉仪拍了拍脸颊,试图驱散脸上的寒气。
随后她转过身,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顾老师,我们开始吗?”
顾筠然平静的面容似乎出现了一丝裂缝。
他冷然打量宋嘉仪,嘴角牵了牵,多年优秀的演技功底,以及稳定的台风促使他生生将唇角的不满化成了笑意:“可以啊!”
一回生,二回熟,归功于前一次的拍摄经验,两人的拍摄默契明显好了不少。
至少在宋嘉仪说完词,笑着将脸转向顾筠然的时候,顾筠然能够及时接上了。
补好外景,几家艺人各自忙着收工。
言清抖抖索索的将羽绒服裹在顾筠然身上。
天气冷的直跺脚。
他猛搓了两下手,又哈了口热气,才伸手去拉小赵的手:“小节节,冻了好半天了,没冻坏吧?刚刚那家臭豆腐做的真的非常不错,我带你去尝尝吧!”
小赵翻了个白眼,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那么垃圾的玩意儿谁要吃?也就某些没下限的女明星能吃得下去,正好跟臭豆腐一起臭味相投,臭不要脸!”
宋嘉仪正捧着方才拍摄用的臭豆腐往房车里走,闻言身形一顿。
倒不说有多难过,就是有些茫然,好像现在随便蹿出个谁,都是对她有成见的。
她身后的安安扔了手中的台本,转身道:“我去教训她!”
宋嘉仪拉住她,眼睛里还带着一丝茫然:“算了。”
她摇了摇头,再三叮嘱安安不必动怒,才拉着黑着脸的安安一道上了车。
言清挠了挠头。
削了宋嘉仪他是挺开心的,就是顺带把自己也削了,有些尴尬。
“那……你想吃什么呀?”
他歪着脑袋看她。
“那个!”
小赵指着不远处:“我想吃那家的糖糍糕,软软糯糯,色泽金黄,看起来就很好吃,大老远我就闻到香味了!”
言清用力咽了下口水:“那也行。”
他这一早上又是接小赵又是跟着顾筠然忙前忙后的,饭都没来得及吃,这会子听小赵形容,肚里的馋虫立刻就蠢蠢欲动了。
“哈哈!快走快走,晚了就要排队了,多买点,顺便给男神也买点吧!”
言清一脸嫌弃的说道:“你惦记他做什么?你可是我的人!”
小赵瞧着言清柠檬精上身就止不住的想笑:“他是男神,我惦记惦记还不行吗?又不是当对象惦记的那种。”
“哦!”
这个回答令言清满意。
他随即说道:“他不用吃,他很快就要进组了,最近在保持体形,这种高热量的他都不能碰,不过我不介意把他那份的也一起吃了!”
小赵焉能不知他在表达什么。
两人对视了一眼,欢快的摇着交握的双手,一起笑了起来。
顾筠然望着幼稚到没有下限的两个人,莫名觉得这两个人站在这里,无形之中就拉低了自己团队的智商水平。
不由得扶额叹气:“不是都给你休假了吗,为什么还要跑到这里来当显眼包?是觉得秀恩爱缺少观众?还是非得要喂我吃几把狗粮?”
言清对着小赵笑嘻嘻,转头看向顾筠然的时候倒是一脸平静:“小节节好奇综艺拍摄的现场是什么样子的,我带她来看一下不行啊?”
“又没有碍着你!而且她一直吵着要见你啊,我只好顺便带她过来看一看咯!”
他嘴巴噘的老高,瞧着还有些不得劲:“再说了,她来看你,我都还没生气呢,你生什么气啊!”
这么一说,反倒是他的不是了。
顾筠然连连摇头,心道这还不叫碍着我,这碍着的可不是他一个人,在场的工作人员全都碍着了。
也就他俩旁若无人,眼里只有彼此才能做到对别人的目光视而不见。
他不再理会这两人,抬脚进了房车。
左右他说不过言清,还不如自去寻一个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