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谨亦文亦武,虽说进士出身,但在朝中压根说不清他到底算文官还是武官。
朱棣在礼部却给他配了一文一武两个侍郎,又有什么深意?
想想即将爆发的北伐战事,这礼部的职能难不成还要代替兵部?
谁也看不清朱棣的想法,只能默默接受安排。
刑部,李仕鲁卸任。
代替他的,并不是原本的左侍郎,而是北平布政使郭资。
对这个安排,群臣也不敢有异议。
郭资是从燕王府跟着杀出来的功臣,之前为了稳定北平,才把他留了下来。
现在陛下要犒赏老将,谁又敢有异议?
至于李仕鲁,朱棣没让他致仕,而是继续担任都察院都御史。
同时,御史台取消,并入都察院。
这次合并,并不是简单的合并,而是赋予新的职能——校检。
而这些御史言官,除了继续监督朝臣外,在军队也会派出校检御史,监管军队军心、将士。
职能有点像监军,但又不完全一样。
这些御史有监察的权利,但不得参与部队军事部署,甚至直接处置士兵的权利都没有。
他们只能带着耳朵和眼睛,至于手和嘴巴,必须紧紧的收回去。
朱棣可不想效‘太监监军’的前车之鉴。
之前苏谨卸任工部尚书的职位,替代者是郑赐。
而他的副手,则是左侍郎宋礼。
宋礼是苏谨一手提拔起来的,皆因其在水利方面颇有才干。
原本苏谨想着的是,等稳定下朝局后就急流勇退,让宋礼接替自己。
只是没想到朱棣突然横插一手,把郑赐又换了过来。
不过也好,郑赐不是嫉贤妒能之人,宋礼在他手下不至于被掣肘。
六部最后一个,就是兵部。
兵部尚书仍由姚广孝继续代着,左侍郎却换成了刘隽。
听完安排兵部的旨意,苏谨若有所思的看了朱棣一眼。
这刘隽可是和自己不大对付啊,之前没少弹过自己。
在这大战在即之时,朱老四先把徐增寿丢到山海关,卡住辽东后勤,
再把兵部左侍郎,换成和自己不对付的刘隽,此举似有深意啊。
“....都察院右都御史,刘观。”
此刻的任命流程已经走到都察院。
除了李仕鲁仍担任左都御史外,刘观同时被任命为右都御史。
新的都察院结构改组后,左都御史和右都御史不再有上下级之分,而是各管一摊。
左都御史主管朝臣,地方文官,而右都御史则是盯着地方卫所,乃至五军都督府。
双方职责虽然不同,但职能一样,俱是‘核一切不法事,风闻奏事’。
而这个刘观,和苏谨也有点不大对付。
苏谨这个孤臣,在朝中倒也有几个朋友,比如任亨泰、李仕鲁、郑赐。
任亨泰这次没有变动,还是大理寺卿,左少卿却是那个出使李朝的齐源。
但他这几个所谓‘好友’,却管不到他,或者说,帮不到他什么。
无论是大理寺卿、都察院左都御史、还是工部,都在朱棣的安排之下,和苏谨‘文武’隔离起来。
反而在军事管制上,用了徐增寿、刘隽、刘观这些和他不对付的人。
说实话,就连苏谨自己,都看不懂朱棣有什么深意。
若说是小孩子置气,那未免把朱棣瞧的有些小了。
可若是对方忌惮自己,显然也说不通。
朱老四若真的忌惮自己,只需将自己辽东总兵官的职务一撤就行,何必这么麻烦?
六部天官的位置调动完毕,接下来就是一些‘微调’。
中书舍人职位取消,正式改为翰林待诏,且待招翰林再非一人,而是十数人轮值。
陈显的位置也就此‘一落千丈’,再非那一根独苗。
不过朱棣显然更信赖陈显,所有翰林待诏俱归他统配。
户部下的农阁寺、吏部下的医阁寺、礼部下的学阁寺,暂不做任何调动。
毕竟朱棣心里清楚,这几个部门可是做实事的,决不能随意安插,不然很容易出乱子。
无论是医疗、学校的改革,还是农业新种的推广,都是朝廷重中之重的政策,决不能随意掣肘。
负责这些事务的人,除了陈亚外,首助官依旧是苏谨的学生。
比如农阁寺的魏圭、医阁寺的匡显,还有学阁寺的路确、武信、梁熙等人。
尤其是学阁寺,担负着兴建新式蒙学的任务,本就困难重重,更不能瞎勾八捣乱。
至于最后,则是一些新兴部门的安置。
比如隶属于礼部的日报司,就由解缙主持,与寺卿同级,可见其对宣传的重视。
另外国子监的祭酒也换成了胡俨,同时对国子监进行改制。
凡新式学堂学子,最后考入国子监者,方可为官。
也就是说,朱棣有意恢复洪武旧制,很有可能在某一天再次停了科举。
这也是学阁寺在推行新式蒙学学堂的工作中,困难重重的主要原因。
但这一切的安置,与最后一个任命比起来,都不算什么了。
曹国公李景隆,加任辽东军副总兵官,援朝北伐前锋军总兵,遇事不决可便宜行事,具向皇帝密奏之权!
即日赴任。
李景隆,要出征了。
顿时,无论是文官,还是武勋,都幸灾乐祸的看向苏谨。
你不是瞧不上李景隆吗?
你不是口口声声不许李景隆带兵吗?
这下好了,陛下直接把他安排成你的副手,恶不恶心?
最关键的,还是那密奏和便宜行事之权,我滴乖乖,这代表着什么?
这就代表着,打起仗来人家完全可以不听你的,事后向陛下禀报即可!
苏大人,苏国公,苏大将军,这下你可坐蜡了吧?
果然,听到这个任命,苏谨的脸色顿时无比铁青。
“陛下,臣反对!”
“反对无效!”
朱棣压根不许他张嘴:“君无戏言,圣旨已下,苏卿接旨吧。”
说着眯起了眼睛,眼中透着一丝冷意:“还是,你又想用辞官威胁?”
“臣不敢。”
苏谨抱拳苦笑:“臣遵旨便是。”
“唔,这便好,退下吧,曹国公接旨。”
李景隆喜滋滋的排众而出:“臣,李景隆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