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你们记得到时候提醒下毛骧啊!”
“这些人的俸禄和奖励,低一点没关系,可不能没有!”
“不然,人都有逆反心理,总觉着锦衣卫坑了她们,那以后有消息估计都不会上报了。”
“毕竟锦衣卫的名声,真不咋地!”
胡大老爷眼见着这爷俩兴致勃勃的商量起了放宫女出宫的事儿来,赶紧提醒了一句。
如果这事儿他自己没掺和,那出问题跟他也没关系。
可如今这事儿,是他最先提出来的,那自然该提醒的还是得提醒。
别到时候朱元璋这老登把没干好的锅甩到自己身上,那岂不是得亏死?
所以,胡大老爷该叮嘱的绝对得叮嘱好了。
俗称,提前甩锅。
朱元璋和朱标爷俩听到胡大老爷这番提醒也是一愣。
而后朱元璋那张老脸立马就拉下来了。
因为他忽然想到,毛骧的锦衣卫,貌似这钱都是从内帑里掏出来的。
这说来说去,最终还是自己的吃亏?
但,对于他来说,胡大老爷的提醒,太对了。
真要是干出锦衣卫克扣宫女俸禄和奖金的破事儿来,到时候闹出麻烦来了,吃亏的肯定还是自己。
一想到这,朱元璋就觉着烦躁。
可他偏生又不能真把这事儿放到一边不管了。
当然了,这里头的事情,不用跟胡大老爷说了。
他就是个屁事儿不干无官无职的小卡拉米而已,这种大事儿,那自然得皇帝、太子去琢磨去。
跟他有啥关系不是?
胡大老爷想到这儿,另外又哔哔了一句。
“哦,对了!”
“对于会友馆那里头小额的牌局输赢啥的,锦衣卫保持关注就行了。”
“最重要的,不是他们借着这个机会贿赂了多少钱。”
“真正重要的,乃是哪个商贾勾结的官员最多。”
“但凡忙着跟一应官员打交道的商贾,那绝对不是普通人。”
“那锦衣卫就得顺着他,在背后慢慢盯着。”
“最好能摸清楚,他到底想干嘛,然后能联络上哪些人,想要干什么!”
“这才是锦衣卫真正要干的!”
“而对于牌局上那点不疼不痒的银钱输送,还是别在意了!”
“你们得明白,真要是大笔贿赂或者其他交易,他们压根就不会放在这会友馆的牌局之中!”
“所以啊,你们更多的还是把这地方,当做一个发现线索的线头为好!”
胡大老爷这话一出,别说朱元璋了,连朱标都受不了了。
这尼玛说来说去,岂不是这意思就是,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以后会友馆这胡家的买卖就能正大光明的干了?
甚至,将来里头的官员时不时的能从商贾身上弄点好处,那自然买单也更加积极不说。
那光是这买卖,胡家都得发一笔大的啊。
朱元璋得承认,他眼红了!
还是特别严重的那种,眼珠子都快红了。
娘的,他之前那些年,为了些许银钱又是克扣官员,又是到处想办法捞钱。
可以说,脸都不要了!
但结果呢?
结果还不如胡大老爷这随手摆弄摆弄。
瞧瞧如今胡大老爷搞出来的买卖吧。
不说别的,摆在明面上的三样。
玻璃工坊、茶叶铺子、会友馆!
这三样,哪个不是生意兴隆?
玻璃工坊那儿,朱元璋可是有账的。
这玩意儿简直就是个金山啊。
一时间,朱元璋真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只能死死地闭上嘴,不然的话,他怕自己憋不住。
相比之下,朱标就从容多了。
他可是从小就没苦过的,锦衣玉食的日子过惯了,对钱财固然看重,但绝对没到朱元璋这程度。
相反,他对于方才胡大老爷提到的这些建议更加感兴趣。
“伯父,您方才话里的意思,怎么反倒是那些商贾比官员更需要盯着呢?”
“商贾毕竟只是商贾,纵使有些钱财,也不值当伯父如此看重吧?”
胡大老爷惊讶的看了朱标一眼。
“太子,你这番话是真心的还是玩笑话?”
朱标被胡大老爷这话问的一愣,但当即理所当然的点点头。
“那自然是真的啊!”
“怎么了,伯父,有什么不对么?”
朱标是真心没觉着自己哪儿说得不对来着,他只是觉着被胡大老爷那眼神看得浑身发毛。
胡大老爷深深地看了朱标两眼后,这才摇摇头道。
“倒也不能说你完全错了,只是你的出身,就决定了,你跟陛下看到的东西是不一样的。”
“陛下出身农户,走遍民间,见识过民间疾苦,所以他能跟普通百姓共情,能知道普通的百姓会是个什么想法。”
“可太子你,从小被当做继承人培养,固然学识、手段、能力各个方面都足够好了,但偏生这方面,你是不可能赶上陛下的!”
胡大老爷这番话直接把朱标说得沉默了。
而胡老大爷还在补刀。
“太子你方才觉着商贾造成的影响比官员小?”
“那这样,我给你举个例子吧,让你见识见识,商贾若是发起狠来,会做到何等地步!”
胡大老爷这话一出,朱元璋和朱标都来了兴致了。
朱元璋固然是看不起商贾的,也是提防商贾的,可他实际上也没觉着商贾能折腾出什么乱子来。
但胡大老爷既然这么说,那自然是有他的凭依的。
胡大老爷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喉咙,然后慢慢开口道。
“假设,我现在就是哥应天府下面县里头的粮商,本本分分经营,倒也没什么囤积居奇、以次充好的事儿。”
“甚至,县里头、乡里边有什么修桥补路、赈灾募捐的事儿,我总会掏上一笔钱。”
“如此一来,是不是我在当地的名声会不错,哪怕县太爷见着我了,也会挺客气的?”
朱元璋父子思考了片刻,而后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显然,哪怕是他们也得承认,若是辖下有这么个‘人才’,那至少很多事情都要方便很多。
毕竟,绝大多数时候县衙的库房里都是存不下银子的,那若是遭灾了、遇事儿了,就只能靠当地的乡绅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