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庄村本属于安庆县庄村,百年前庄村因为上下游抢水风波,分裂成两个村子,上游的叫上庄村,下游的叫下庄村。
周安安他们是在傍晚到达的安庆县,天快黑,不能再赶路了,一行人找了间客栈暂时休整。
冬日的日头特别短,刚到客栈用饭,外面天就黑沉沉的。
四人压低声音交谈着,庄先生的堂弟庄丘先开口:“神婆,庄苗儿的尸体被放在城外的义庄里,现在城门已关,我们明天去吗?”
周安安点头说道:“对,必须先看尸体。庄苗儿托梦,说手重脚重,走不动路,这很可能是母女连心,庄苗儿的魂魄在和她娘求救。”
“极有可能是她的尸体出现了问题。不然人死后,灵魂总会在平时生活的地点待一段时间,再入黄泉。”
“被害的人,魂魄更是会因为怨恨不甘而徘徊在案发地点。庄苗儿是在家里被害的,理应魂魄在家才是。但是她娘却梦到她想回家,就是说她现在不在上庄村了。”
庄丘听得汗毛竖起,神情有些害怕。
周安安继续说道:“事不宜迟,我们今晚先休息,明日城门一开,我自己去义庄,之后我们再一起上衙门。”
刘良马上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周安安同意了。
庄先生兄弟俩不好意思,也提出要跟着一起去,被周安安婉拒了。
隔日清晨,天还蒙蒙亮,夫妻二人穿着棉袄,各自添了件披风,就顶着寒风出城了。
他们进城时是东城门,义庄在西城门,直穿过县城大街,两刻钟的功夫就到了城郊。义庄就在城郊的一间平房里。
那里本应有人看守着,可能年关将至,天寒地冻,所以现在没看到半个人影。
周安安二人推门而入,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十几具尸体。还好天气冷,这些尸体才没有多大的味道。
全都盖着白布,如果是别人来,肯定要一具一具地看。
但是周安安一进来就看到里面有一男鬼,客商打扮,坐在其中一具尸体的床板上,托着腮,本来在发呆,看到有人进来,顿时看了过来。
周安安和他四目相对,隐隐发出警告。
来自灵力的压制,商人鬼不敢妄为,只能静静地看着他们进门。
刘良本想上前看看哪具尸体是庄苗儿的,被周安安拦住了,“不急,这有鬼会告诉我们。”
刘良眨了眨眼,好吧,有帮手就行。
周安安看向那个装鹌鹑的商人鬼,说道:“我们是来找一具被剜心的女尸,请问你知道是哪一具吗?”
商人鬼指了指他左手边第三个床板。
周安安走过去,掀开白布,一张表情惊悚夸张的脸出现在眼前。
那张脸还保持着死时的表情,双目圆睁,嘴巴张得大大的。
“你看出什么来?”
刘良说道:“她的表情,就像突然被剜了心,错愕、惊恐、很痛,但没有那种看到凶手的怨恨。”
周安安点点头,“没错,她甚至没有看到凶手,只是躺在床上,就失去了心脏。”
“这……这难道又是什么妖术?能隔空挖心?!”
周安安摇头,她没有在伤口看到妖气。
很可能是一种邪术。
而且庄苗儿的魂魄不在了。
“你见过这具尸体的魂魄吗?”周安安看向商人鬼。
他摇头,说道:“我来了两个月,从没见过。”
“两个月了,为何还不去地府报到?”
商人鬼露出伤心的表情,“我想回家看看,我孩子即将出世。可是我离不开……”
“你可以帮帮我吗?”商人鬼期待地看向周安安,这个人能看到他,也许有办法让他回家。
周安安没拒绝,既然遇到,能帮就帮了,“不过先等我处理好这事。”
刘良接着说道:“那个县令该不会是个无神论者吧,所以胡乱找人定罪?”
周安安细细地看着心口那个洞口,血液已经变黑。她掏出一张黄符,念了几句咒语,把燃烧的符纸放进心口,火焰顿时从黄色变成绿色。
“是邪术。有人用邪术杀死了她。”
刘良看着跳跃的火焰,说道:“那调查的方向,应该是她得罪了什么人,或者她家得罪了什么人,拿她泄愤。是多大仇啊,生生把人挖了心…”
“这里已经看不出什么了,我们走吧。”
商人鬼看着他们离开,冲着周安安背影喊了一声,“记得我的事啊,高人…”
周安安挥挥手离开了。
二人回到客栈,先喝了碗热汤暖暖身子。
之后就把义庄的情况告诉庄先生他们。庄丘双眉紧锁,陷入沉思。
摇摇头说:“我想不出来。平时村民之间确实有些磕磕绊绊的,但不至于有多大的仇恨。再说,庄苗儿的父母兄弟很安分,不是那种会和人结仇的人。”
庄先生已经很久不在老家住了,所以对村民基本不了解,看法也比较客观,“还是要问问她家人才知道。有时候,这样的死仇不可能告诉外人的。”
“这个…也是。那我们现在怎么打算,是回上庄村找庄苗儿父母问问,还是直接去衙门?”庄丘看向周安安。
周安安想了一下,才开口,“我们夫妻去一趟上庄村,先生你们二人可以去衙门给那个县令施施压,顺便打探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
庄先生是府城的夫子,门生很多,那个糊涂县令说不定会看在他的面子上,客气一些。
等他们把事情捋清楚了,去衙门也不至于被横眉冷对。
大家都认同这个方案,于是抓紧时间各自行动起来。
周安安和刘良坐着马车出城往西走,去了上庄村。
要去上庄村,就必须经过下庄村。冬日地里没活,几乎都关了门猫在家里。
昨天来安庆县就发现了,这里还不如周安安他们以前所处的县城热闹,应该是经济不太行吧。
两个村都是临近河道而居,马车行驶到河流拐弯处,就出现一块界石,上面刻着“上庄村”。
他们先问路去庄丘的家,和他妻子说明身份来意,让她帮忙带他们去找庄苗儿父母。
“你们就是来帮我们村子的人吗?快请坐,喝杯热茶先。大妞…倒两杯茶水出来。你们别客气哈,有事直接吩咐,我一定照办。就是请你们一定要帮苗儿申冤,还要帮我们村的小伙子们申冤……那…那县太爷…糊涂啊…”
庄丘的妻子是个藏不住事的人,说着说着,就开始骂县太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