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安告别了同行,打道回府了,路上遇到宋秀才和苏婉娘,带着几个小鬼头在摆摊,她挥挥手就走了。
最近几天,周安安都在留意府城有没有发生起死回生的事,李大婶那边也常去串门。
不过,还真没打听到。她转念一想,如果真发生这样骇人听闻的事情,不用她打听,肯定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
所以,周安安慢慢对这事不再那么关心。何况还有阎王在跟进,轮不到她操心操肺。
时间流逝,知府夫人的生日宴终于到了,周安安带着儿媳妇和女儿,穿着新做的夏装,一起去参加。小孙女们还太小,被留在家里,秀嫂子帮忙看着。
宴会上都是些夫人和姑娘,基本都是甄知府的同僚女眷,在场的,可能只有周安安她们不是官眷了。还好有一层姻亲关系和神婆的身份,她们没有被冷落。
小姑娘们都是看大人的脸色,母亲们礼遇刘家人,她们也自然好好地和刘媛媛玩在一起。
这就是社交场合,讲的就是一个表面和体面。
周安安不知道张田田如何,反正她笑得脸都快僵了。
李明华不知道是不是看出周安安有些累了,就让一个少妇陪着她到花园逛逛。
“花园的花最近开得不错,水榭那边也凉快,我知道你平日里最爱赏景了,就让彤娘陪你去坐会儿吧。”
说完又对其他女眷说道:“我们饭也吃了,家常也说完了,还待这里干什么呀。我啊,已经让人准备了叶子牌,咱们打牌去吧。”
女眷纷纷笑着迎合着,这样周安安的离开也就不突兀了。
看来,这彤娘应该有事找她。
三人沿着花园小径,一路走到了一座偏僻的小亭子。
周安安说道:“就这里吧,安静好说话。”
那位彤娘笑着点点头。
张田田扶着周安安坐下,老实地站在一边。
周安安笑着对她说,“坐下吧,站着干什么?”
张田田也是模仿刚刚那些官眷,那些媳妇都是站在她们的婆婆身后伺候着。虽然平时自己婆婆没有这样要求她,但是出门在外,不能让婆婆丢脸。
周安安哪会不知道张田田的心理,在大场合,她也就入乡随俗了。但是私底下就没必要了。
彤娘看着她们婆媳关系如此好,眼底流露出一丝羡慕。
彤娘的夫家和李明华算是沾亲带故的远房亲戚。她的婆婆中年丧偶,开始吃斋念佛了,并没有来参加今日的生日宴。
彤娘客气地先开口,“我也是今天才听甄夫人说周神婆能帮忙解决一些古怪的事情,所以就临时请她帮忙。希望神婆能帮我解惑。”
对方斯斯文文,客客气气的,而且眉宇之间没有过分的焦急,应该是不大的事情吧。
“是何事?”
彤娘抿了一下嘴,好像在组织语言,一会儿才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说起才好。我身边并没有发生恐怖的事情,但是我经常…准确来说,从小的时候,我就感觉身边好像有人。”
周安安安静地听着,张田田反而觉得有些毛骨悚然,难道有东西一直跟着眼前的人长大?!
彤娘回忆着说:“我六岁的时候,有一次不小心落水了,我记得特别清楚,我一直在水里扑腾,呼救,但没多久就沉下水里。可是,当我恢复意识时,却发现自己浑身湿漉漉地躺在河边。
我匆忙回家后,告诉我娘,她以为是邻居救了我,但是出去问了一圈,却没人承认。
之后,还有一些类似的小事。比如我每回要摔倒时,就会有股力量拉住我。那股力量还让我躲过几次小伙伴的拳头。”
周安安边听边观察彤娘的神情,对方并没有那种害怕恐惧的情绪。可能是因为那个未知的东西一直在护着她,但是这又是为什么呢?
刚开始周安安以为是她的娘亲,毕竟母亲舍不得子女,流连人间,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是一般不会太久。可是,她并不是少儿丧母。
从彤娘话里的意思,这未知的东西是跟着她一起长大的。这彤娘应该也有二十五六岁了,居然保护了她至少二十年。
彤娘继续说着,“等我到了议亲年纪时,有一个家世不错的男子看中了我,娘亲也很满意他。可是正当男方要请媒婆上门时,那男子却意外惊马,摔断了腿。而当时和他一起出行的,还有一个姑娘,听说是他青梅竹马的表妹。娘亲打听了一番后,这事儿在我这,就没有下文了。
后来,娘亲看中一个远房亲戚的儿子,听说他为人很老实,读书很勤奋。我们两家说好了,等他考完了就开始议亲。可是,就在考试前夕,他突然高烧不退,没法进考场。错过了那一年的举人试,只能再等三年。他的家人认为是我们二人八字不合,于是亲事又耽搁下来了。
之后,类似的事情还有几件。比如有在请媒人的路上落水了的,也有那被抓奸在寡妇床上的。虽然事后发现都是那些男子品行不端,而我侥幸逃过了。但是外人不这么想,一时之间,外面都在传我八字不好,我娘亲愁得经常头疼。
直到遇见我的丈夫,余林,我们是在庙会上偶然认识,之后……他不信外面的传言,坚持上门提亲。我本来还有些忐忑,可是我们顺利地走完了六礼,皆相安无事。外人都说我们是天作之合。
但是我却觉得,应该是那个一直保护我的鬼魂,它认可了余林。从小到大,它让我躲过了生命危险,躲过了不幸的亲事。它好像一直在保护我……”
“既然对你无害,又一直对你好,你难道是想找我除掉它?”
彤娘急忙摇头,“不是,不是…”
“说来怕神婆笑话,我一直很感激它,没有它,也许我早就死了。或者也没有现在的幸福……”
彤娘可能想起了自己的丈夫,脸色有些羞涩。
“我只是觉得,没有无缘无故的恩惠,它跟着我这么长时间,又一直保护我,这是为何?它和我有没有关系?还有,它一直这样待下去,会不会对它不好?
这事困扰我很长时间了,可是我又怕贸然请了道士会对它不利,所以一直拖着。今天也是正巧听了甄夫人说,您是个不一样的神婆,我才贸然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