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亲审
作者:归彧   公主的掌中夫最新章节     
    从古至今,女子的名节比其生命还要重要,要是被发现私会外男,毁了名声,若对方愿意娶倒也能平息,若是不愿,那便会被世人唾弃,轻则孤独一生,重则逐出家族流浪街头。
    所以,守得好名声对闺阁女子来说是天大的事,就算心有所属,相思难耐,也绝不可能昏了头去献出贞洁。
    像这种贵为公主却自甘堕落行男欢女爱之事,放在整个历史长河都是相当炸裂的存在。
    容寺正到底施了什么诡计,让云端之上的公主竟不顾一切也要得到他?
    他们在好奇之余,一时间对这个少言寡语的六品寺正生出了崇拜之情。
    容北书的忍耐本就到了极限,现如今大理寺上下如“市井妇人”般嚼舌根子,他终是爆发了。
    “审出来了吗?”
    容北书牙缝里蹦出了这一句,嗓音异常阴冷。
    陆川正和兄弟们热论,却被容北书抓了个正着,只好埋着头回答:“这就去!”
    说完便逃命似的消失在了容北书视线里。
    昨日审问并无可观结果,今日,容北书打算亲自出马,尽早结案。
    陆川刚进牢狱不久,容北书就跟了过来。
    大理寺关押犯人的牢狱昏暗无光,潮湿阴冷,还没进去就能闻到一股很浓的血腥味。
    作为大理寺寺正,审犯便是容北书的本职工作。
    他也喜欢这个工作,喜欢看凶犯们被自己撕下一层层面具,毫无保留的裸露在外,喜欢听他们求饶忏悔,然后惊恐地等待刑罚。
    大理寺用刑十分讲究,必须要经过慎重考虑,还不能用刑过度,否则汇报起来就很麻烦。
    因此,各式各样的无形酷刑就被发明了。
    其中近九成皆是从疑犯的内心为出发点,因人制宜,他们恐惧什么便呈现什么。
    可偶尔也会遇到内心世界极其强大的人,或者时间紧迫来不及崩塌其心理防线,因此,只好由容北书施展独门妙计。
    容北书知道,人也许不怕死,但他一定会怕疼。
    能让容北书亲自动手的犯人并不多。
    他站在王决的狱门外,命人将其抬到审问室,架在木架上绑其手脚。
    王决看这阵仗立马慌了起来,边挣扎边嚷嚷:“容北书!你可知滥用私刑是何罪!找不到证据你就要屈打成招了嘛!”
    王决剧烈反抗,拳打脚踢,手脚极不安分。
    陆川便把他的手用力撞在了木架上,他一声闷哼,痛的失了力,陆川便趁机给他缠上绳索,边绑边说:“茶馆老板都指认你了,他画押的证词还在呢,让你过来配合调查,程序合法合理,眼看五日期限马上就到,你舒服了两天,是时候该给你展示展示我大理寺的特色了”
    为了不打草惊蛇,容北书向外声称关押王决的理由是与一起杀人案有关,甚至准备了相关线索说明他有嫌疑。
    按大鄿律,在无确凿证据之前关押期限不得超过五日,同时必须向上申请通过才可用刑。
    可王决是个例外。
    陆川凑近了些,降低音量道:“我们去的时候证据刚被你烧完,还有一份账目被你生生吃进肚子里,你有没有罪我们都心知肚明,喊冤,没用”
    王决目眦欲裂,挣扎怒吼:“放开我!你算什么东西!我爹不会放过你们的!容北书你区区六品小官,还敢绑我!放开我!!”
    容北书背对着他,不给他任何回应,自顾自地将针包摊开放在桌面上,密密麻麻,大小粗细各不相同的银针尽数展现了出来。
    王决看到针包露出的一角,怔了片刻,声音颤抖着:“你...你要干什么!?容北书!你竟敢私自用刑,你就不怕被我爹罢黜嘛!”
    容北书抽出了一根极细的长针,缓缓转身。
    “你身上不会留下任何用刑的痕迹,你说,你爹怎么罢黜我?”
    容北书音色极淡,不含任何情绪起伏,一旁的陆川和两位狱卒听的背脊一凉,不由自主地缩了缩后脖颈。
    昨日给王决用的皆是强度偏弱的刑罚。
    陆川不敢太过,因为万一找不到证据定罪,留下的一丁点痕迹都有可能被王韦拿来反咬一口,容易被按上屈打成招,滥用职权的罪名,他自己倒没什么,可不能让寺正跟着遭殃。
    昨晚的审问虽然会对王决产生不小的压迫感,但是痛觉方面确实毫无影响。
    王决心境也不弱,竟都扛过来了。
    所以今日,容北书要让他知道“痛”字怎么写。
    第一针落于左胸,王决的心口传来一阵刺痛,顿时喘不上气,喉咙里发出阵阵闷吼,持续到他两眼一白差点岔气过去,容北书才拔出了针。
    拔出的那一刻,王决仿若逃脱了禁锢,大口大口地喘息。
    容北书离他仅一步之远,目光先后扫过他充血的双眸,颤抖的唇瓣,还有绷起的青筋,最后停在了他脖颈跳动的脉搏,眸中闪过一缕隐晦的光芒。
    王决从那双幽深的眸里,恍如见到一只嗜血的恶狼,内心顿时升起了强烈的恐惧。
    “容...容北书...你...你...”
    “题目,哪儿来的?”容北书眉目清冷,嗓音却温和无比。
    王决只觉一股寒意从脚跟一直蔓延到脖颈,犹如蛇在爬行,所过之处皆留下一片瘆人的湿冷。
    他脸色惨白如雪,强忍着恐惧紧紧咬住了嘴唇。
    容北书见状,一侧唇角不可觉察地勾起,下一刻直接将针刺进了他太阳穴后侧的位置。
    王决顿时目如铜铃,整张脸不受控地狰狞了起来,唇瓣以非人的形状扭曲着,脸皮和肌肉撕扯着,让他经受地狱般的疼痛。
    他呈现出的鬼脸非人间所有,见惯了血肉模糊场面的狱卒和陆川都不由得惊了片刻。
    这一招,他们极少见到。
    若认真数,六年来,他们也只见过三次。
    这一次便是第三次。
    容北书本想循序渐进,可奈何时间不等人,从一个王决能承受的疼痛直接跳跃到无人能承受的痛苦,这算是第一次。
    王决不知自己是何时晕过去的,等他渐渐转醒,耳畔的声响也愈发清晰。
    他听到了鞭子抽打皮肉的声音,铁棍打碎骨头的声音,伴随着四面八方传来的阵阵惨叫,似乎还能听到“滋滋”的灼烧声。
    他明明被关的很隐蔽,离那些声音也很远,但仿佛能身临其境地闻到浓烈的血腥味,还有那烤焦的人肉味。
    王决抬起沉重的眼皮,只见容北书坐在其正对面徐徐品茶,在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里,他神色格外平静,牢狱昏暗的烛光照在他精美绝伦的脸庞,干净的不染尘埃。
    “寺正,他醒了”陆川提醒道。
    容北书缓缓抬眸,那神色犹如九霄之上清冷的神灵,与这肮脏污秽的环境格格不入。
    在容北书面前,王决觉得自己无比弱小,生死与痛苦皆在他一念之间,同时在他心里激不起丝毫涟漪。
    王决是死是痛,容北书毫不在乎。
    就像他疼的死去活来之时,容北书的表情依旧淡漠,握着针的手指没有一点偏移,只有那眸中的光芒越发清晰。
    “题目,哪儿来的?”容北书再次发问。
    王决的目光平移了两寸,看向他身后在桌面上摊开的针包,地狱猎犬撕咬脸庞的痛苦席卷而来,仿若只是上一刻。
    王决身体止不住战栗,声音早已嘶哑:“是我编的”
    王决的声音出奇的小,可他们也清楚地听见了。
    陆川对容北书的崇拜之情愈发强烈,一双凤眼亮晶晶地看向他,尽数从其眸中溢出。
    容北书没有察觉到身后投来的炙热的目光,只管盯着前方精疲力尽的王决。
    “与名门望族交易,你竟说是编的,是你蠢,还是你觉得我蠢?”
    王决终于在容北书眸中见到了情绪变化,是愤怒。
    他端坐于红木椅上,两侧站着狱卒和陆川。
    从王决的角度看,他们身后是一片黑暗,左右两侧只有零星烛光。
    容北书一身墨蓝窄袖劲衣,精简修身,头发用一套白玉发冠固在头顶,棱角分明的脸庞加上那双幽暗的眼睛,高挑的眉骨之下显得更加深邃可怖。
    他唇瓣偏薄,鼻梁高翘,若仔细看,五官皆美的恰到好处,可凑在一起,偏偏生出骇人的冷漠来。
    王决开始产生幻觉,他看着他们,竟觉得自己身处十八层地狱之中,面前的正是那暴戾恣睢的罗刹鬼。
    他拼命摇头,全身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
    容北书面无表情地站起了身,慢步靠近他,声色依旧温润如水:“交易金藏哪儿了?”
    说着,他在一步之远停下,微微弯腰平视王决,刻意放低音量:“还有,买家都有谁?”
    王决咽了咽烧痛的喉咙,逼迫自己抿上了唇瓣。
    他很清楚,松口就是死,偷题贩卖是灭九族的罪,他怎么都得坚持到父亲前来救他出去。
    因此,他也只好紧咬嘴唇发声抗拒。
    王决用尽全力不让自己因恐惧而开口,回想起方才的疼痛,他就止不住颤抖哭泣,整张脸惨白无血,冷汗淋漓,那双眼睛布满了血丝,仿若一具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尸体。
    见他那般痛苦又决绝的表情,容北书拿出了三根银针,抬到他眼前晃了几下,眼底掠过一丝笑意。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