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三更半夜来找本宫,想做甚?
作者:归彧   公主的掌中夫最新章节     
    殿内顿时陷入了沉默,众人齐目望去,质问他为何发笑。
    容北书缓缓抬眸,唇角嘲讽地弯起,眼神透着冷漠。
    “成婚?公主与何人成婚,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们安排了?”
    “北书,你和公主的事别说是京城了,连青州都传遍了,与公主私相授受,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把容氏族人的脸都丢尽了”
    “是啊,我们是看在对方是当朝公主的份上,对你没有不追究”
    众人相互附和着,越说越起劲,甚至把传到青州的谣言都一一讲了出来。
    “公主放浪形骸,不守妇德,确实不是良配,但她毕竟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你先想办法娶进门,再慢慢调教”
    他们话语间带着明显的鄙夷,甚至开始对墨玖安评头论足,肆意批判。
    “砰!”
    正侃侃而谈的众人一激灵,齐目望去,只见容北书微低着头看不清眸中色泽,可那周身散发的冷厉气息却叫人无法忽视。
    容北书缓缓抬头,眸子骤然变暗,眼底掠过几分动人心魄的戾气,冷声警告:“公主与我清清白白,各位若再敢玷污公主清誉,本官便不得不请你们去大理寺喝喝茶了”
    他顿了顿,唇角微扬,一字一句道:“各位说过的话若是传到陛下那儿,那你们的脑袋就要放下来歇歇了”
    容氏族人从未见过容北书这副模样。
    实际上,一直以来,他们眼里就只有容长洲一人,压根儿就没留意过这个庶子。
    也是最近,容北书与玖安公主传出艳闻之后,青州的族人才想起远在京城的庶子容北书。
    与公主结亲能为容氏带来丰厚的利益,好在公主看上的是这个无足轻重的庶子,所以牺牲容北书为族人谋利,青州的族人绝不会有一丝犹豫,甚至还会想尽一切办法促成这桩婚事。
    容北书看得明白,所以最初并没有开口打断。
    可当他听到他们贬低公主,甚至侮辱谩骂时,一股邪火涌上天灵盖,此刻,容北书是真的想把他们带到陛下面前,得到陛下批准后,再亲自将他们的舌头一个一个拔下来。
    一向沉默寡言的容北书方才的言行着实惊到了容氏族人,殿内顿时禁了声,众人皆瞪大了眼,静静地观察这个格外反常的庶子。
    容景却不乐意了,拍案发怒:“容北书!你是要告发你的族人吗?”
    容北书一声轻嗤,清醇的嗓音裹挟着几分瘆人的阴冷:“我只在乎兄长一人,你们死不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
    “隔墙有耳,各位还是少说两句”
    许氏发话,他们再怎么生气,也只好先压下怒火乖乖坐着了。
    可容景却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他白了容北书一眼,语气格外刺耳:“哼,什么隔墙,我看这耳朵就在这四墙之内!”
    “够了!”
    容长洲厉声打断了容景,面上带着明显的不悦:“北书能力出众,他在朝中定会有一番大作为,至于他和公主能不能成,那要看他们二人自己的意愿,我容长洲绝对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牺牲我亲弟弟”
    接下来,容长洲三言两语便断绝了众人让他接任家主的念头。
    容氏族人想让容长洲位及宰相,那容长洲便利用这一点搪塞他们,称自己一心一意扑在朝堂,目前还不能分心,将族中事务继续交给许氏代为管理。
    散会后,容长洲及时攥住了容北书,对他好一会儿的言语开导,才得以将他邪恶的想法扼杀在摇篮里,也算是救下了那二十个族人的命。
    ……
    早在回京的第二天,墨玖安就已经搬了出来。
    是城东别苑,也正是强抢容北书的那一座。
    在正式搬过来后,巡逻的禁军便不再乔装打扮,而是身披黑色铠甲,腰配长刀,光明正大地守卫公主府。
    蒙梓岳也在其中。
    不过与别人不同的是,墨玖安时常给他安排特殊任务,比如读书。
    时间过的很快,秋闱已经结束,众考生的成绩再过段时间便会公布,到时,朝中就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重要的证人王尹是容北书抓到的,这些事交给他去办,墨玖安还算放心。
    毕竟,该谈的都已经谈明白了。
    威胁也威胁过了,后又晓之以理,再不济,墨玖安还能动之以情。
    因为,容北书对她存了几分私心。
    当她确定容北书隐晦的心思时,不知为何,墨玖安并没有被冒犯的反感,反而有时还会被他影响心绪,无法再像从前那般放开手脚撩他了。
    她倒不是担心他会做什么,即便他真的发疯,以墨玖安的武功足以自保。
    真正的原因是,每每捉弄他时,他看向她的眼神就会变样,被他深深地注视着,墨玖安控制不住地心跳加速,脸颊发烫,十分别扭。
    墨玖安回想起上一次,他步步逼近,定定地望着她,那双漆黑的眸里藏着太多温柔潋滟,仿佛要将她融化一般。
    他现在在干什么?
    是否在处理阁中事务?还是在思考如何完成她交给他的任务?
    好像,是有些时日没见到他了。
    想及此,墨玖安心口传来一丝沉闷,她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外头的秋色顺了顺气。
    院里种了一棵银杏树,秋天的银杏绝对算得上是一幅美丽绚烂的画面,仿佛整个树冠都被金色的火焰点缀,当微风轻拂时,树叶沙沙作响,落叶在空气中优雅地飘舞,给人一种宁静而宜人的感觉。
    也许是银杏独特的香气让人心旷神怡,又也许一切皆在按部就班地进行,墨玖安心口的异样渐渐消散,难得的放松与平静。
    可惜这种安逸并没有持续太久。
    鲜艳的金色中闯入了一个黑色身影,身形欣长劲瘦,面上带着灿烂的笑容,跨进院门后一路小跑而来,停在一丈之远抱拳行了礼。
    墨玖安淡淡一笑,问:“看完了?”
    蒙梓岳点了点头。
    “看完可不够,看懂了吗?”
    蒙梓岳又点了点头。
    蒙梓岳的眼神犹如明净的湖泊,清澈明亮,纯净无瑕,也正因为这样,他的每一个回应都显得无比真挚,连墨玖安都不由得收起探究的目光,本能地相信他所说。
    “那本宫考考你”
    墨玖安命他进来,然后走到提前布好的沙盘面前,问:“此局何解?”
    蒙梓岳眉头微蹙,观察了好一会儿,才想出了一个解困的方法。
    可他刚信心满满地从侧方包围,不料正中墨玖安下怀,一招扭转局势,蒙梓岳却成了瓮中之鳖。
    墨玖安抬眸望向他,只见他正愁眉苦脸地盯着沙盘,不服两个字全然写在脸上。
    墨玖安忍俊不禁,温声道:“兵者,诡道也,书中所述固然重要,但也不能照抄照搬,真正的战场远比书中所写复杂的多,你要学会举一反三,融会贯通”
    墨玖安说着,亲自为他演示了解困之法。
    “将领的决策不仅要快,还要正确且有效,因为你每一次的决定,都是在拿你手底下的兵,还有身后百姓的命在做赌注”
    蒙梓岳认真地听着,眉锋渐渐舒缓,面上重新浮现了那明媚的笑容,望向墨玖安的眸里闪烁着亮晶晶的光。
    【公主为何要教我这些?】
    “你不是想纵横沙场,保家卫国吗?本宫可以帮你实现”
    蒙梓岳眸光微颤,那双明亮的眼里先是掠过几分怔懵之色,随即扑通跪了下去。
    还不等墨玖安反应过来,他就沉重地叩首,趴伏在地以示感激之情。
    墨玖安眉心微凝,无奈地笑了笑,“起来”
    蒙梓岳犹豫片晌,最终还是照做。
    “你很有天赋,我第一次读这本兵书时,可没有你这么大的领悟”
    说着,墨玖安自嘲似地笑了笑,悠然道:“有些东西是天生的,包括你的武力还有对兵法独到的理解,你这种人,就是为战场而生”
    墨玖安的话对蒙梓岳而言无疑有着巨大的激励作用,连亲生父亲都不曾认可过他,而是无情地浇灭他所有的痴心妄想,将他送到乡下,要他浑浑噩噩地度过一生。
    好在他足够幸运,接连遇到了两个伯乐,第一个是柏屠,第二个便是公主。
    而他真的能成为那个千里马吗?
    蒙梓岳眸光渐凝,眼底泛上层层坚硬之色。
    为了柏将军,更是为了公主,他一定能。
    秋天的风总是清爽而淡雅的,公主的城东别苑,容北书被绑进内殿那一次就去过,也算是熟门熟路。
    第一次去,忐忑中夹杂着戒备。
    后几次,紧张中夹杂着期待。
    而此刻,他只能感受到胸腔里愈发强烈的跳动,心口犹如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每近一步,心脏一阵颤抖。
    确实是许久未见了。
    秋闱开考之前见过一次,那时的她依旧以戏弄他为乐趣。
    而他,亦乐在其中。
    若不是他过目不忘,记忆超群,当时谈论的正事都会被他忘的一干二净,脑海里只剩她近在咫尺的明眸,勾人的嗓音,还有那股迷人的清香。
    容北书喜欢被她捉弄。
    起初,他不是这样的。
    被她威胁的那段时间,她每一次的撩拨对容北书而言都是一种挑战,他要时刻警惕不被她扰乱心绪。
    现在回想起来,容北书倒生出了几分懊恼。
    那时的他怎么就不懂珍惜呢?
    那时的他并不知道,心跳加速,气息渐沉,甚至脸红耳热,这些都预示着他早就被她吸引。
    身体的反应是最真实的。
    当自己的心都还未意识到之前,这些生理反应会率先给出答案。
    只是容北书知道的太晚。
    墨玖安特意吩咐过府中的士兵,只要他来,便不能阻拦。
    但是蒙梓岳却是个例外。
    倒不是说传达命令时漏了他一个,而是,他有他自己的想法。
    容北书穿过果园,明目张胆地走进了公主府,可还不等他跨进公主寝殿的院门,半路就被一袭黑色铠甲挡住了去路。
    容北书只需一眼便可从那欣长的背影确认此人是谁。
    蒙梓岳缓缓转身,右手搭在腰间的刀柄上,那双星眸散发着锋利的光芒,明显就是防御姿态。
    容北书左眉微挑,薄唇玩味地勾了勾笑,荡漾着几分痞态。
    蒙梓岳静静地与他对视,气势上丝毫不输,一动不动地挡在院门前。
    见状,容北书唇角弧度微僵,眼底闪过一丝戾气。
    “让开”
    他嗓音轻缓温和,眸中却寒芒如星,落在蒙梓岳眼里多出了几分瘆人的阴冷。
    蒙梓岳握着刀的手渐渐用力,倏尔眸光一凝,“铿锵”一声拔刀而去,直直砍向容北书。
    容北书虽十分不解,可也只好应战。
    蒙梓岳刀法势如破竹,刚猛至极,有进无退。
    容北书赤手空拳,只能招招躲避,可好在他的刀法漏洞明显,容北书总能在蒙梓岳砍来之前化影而溜。
    几个来回,容北书找准时机,在蒙梓岳一个不注意,轻松地溜进了院里。
    蒙梓岳紧随其后,眉头紧皱,看起来十分不悦。
    容北书朝着他挑了挑眉,面上带着几分得意之色。
    蒙梓岳咬了咬牙,刚想再次攻击,忽地“吱呀”一声,殿门开了。
    悦焉雀鸟般清脆的声音十分响亮,伸着脖子朝他们二人喊道:“公主让容北书进来”
    得到公主的指令,蒙梓岳只好作罢,“铿锵”一声刀归刀鞘,冷着脸转身,走出院门继续站岗。
    容北书也转身走进殿里,视线触及她的那一刻,心脏一阵紧缩,可下一瞬,干涸的心口犹如涌进一汪清泉,多日的思念在此刻得到了些许缓解。
    他就那般望了片晌,仿佛是想把她一遍遍画进心里。
    “本宫说你可以随时来,你还当真了,三更半夜来找本宫,容少卿想做甚?”
    听到她略带调侃的声音,容北书唇角弧度微扬,拱手作揖后才道:“上一次来还畅通无阻,微臣是做了什么让公主不悦?”
    墨玖安峨眉微挑,下了锦榻向他走去,颇感兴味道:“若真是这样,容少卿会如何?”
    容北书也慢慢走向她,目光始终落在她那双琥珀色的眸里,声音如水波般柔雅:“让公主不悦是臣之过,臣自然是乖乖受罚,以解公主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