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有些暗哑,带着不均匀的喘息声,低低沉沉:“药好了”
墨玖安浑身酥酥麻麻,身体发软,不知是不是蝶瘾又一次发作,她迷迷糊糊地回了声“嗯”,然后,又一次低头。
容北书宽大的掌心流连在她纤瘦曼妙的后背,墨玖安双手无力地环着他,任由他掠夺深入。
他清凉的手抚上她纤细的后脖,正当她沉浸其中,倏尔脖颈微微闷痛,下一瞬她便没了记忆。
容北书一只手稳稳地抱着她的腰,另一只则环过她的背托住她的头。
容北书心如擂鼓,呼吸依旧急促,他将头小心翼翼地埋进她颈窝,恋恋不舍地嗅闻她身上的香气,叹息声带着隐忍地震颤。
他在她白皙光滑的脖子上落下一吻,随即抱着她走出了寒池。
这些记忆渐渐清晰,墨玖安静静地坐在床上,当她回忆起这一切时,仿佛又一次身临其境,心口涌出的那一股电流顺着血液流遍全身,不禁让她微微颤栗。
她暗自顺了顺气,甩开脑海中不合时宜的画面,刚想下床,门却开了。
墨玖安定定地盯着门口,在见到那一袭熟悉的身影时,她眸中的警惕瞬间变成了惊喜与庆幸,唇角微扬,长舒了口气。
沐辞见到公主醒来,急忙跑上前,先放下手里的药碗,随即扑通跪了下去,叩首请罪。
“奴婢未能保护好公主,罪该万死!”
沐辞的声音带着哭腔,整个人蜷缩在地上。
墨玖安眉眼柔和,命令道:“起来”
沐辞却摇了摇头,坚定开口:“求公主责罚”
墨玖安颇感无奈,刚想说什么,倏尔,门外又跑进一个身影,径直奔向她。
墨玖安双眸睁大,还没来得及张嘴,悦焉瘦小的身躯直接扑了过来,抱住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公主~呜呜呜~都怪我!悦焉担心死了~呜呜呜~”
墨玖安双手顿在空中,眨巴眨巴眼睛,略显无助地清了清嗓。
沐辞急忙起身拉开悦焉,皱眉批评道:“你干什么,公主才刚醒,伤着公主怎么办!?”
悦焉被沐辞拉走后,墨玖安整了整衣裳,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我没那么娇弱”
听到公主的声音,沐辞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刚想再次跪下,墨玖安眸光一凝,伸手制止:“不许跪!”
沐辞屈膝的动作一顿,踌躇片晌,才慢慢直起身,自责地低着头。
墨玖安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死了,看见你还活着,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开心”
沐辞内心淌过一股暖流,双眸发酸,缓缓抬头:“公主...”
墨玖安转而看向低头擦眼泪的悦焉:“还有你!你现在已经长大了,一点也不轻,别动不动扑我身上”
悦焉撅着嘴,乖乖点了点头。
“好了好了,下不为例”,墨玖安三言两语缓和了气氛,“我的衣服是谁换的?”
“公主放心,是奴婢换的”
沐辞顿了顿,声音轻了下来:“是容少卿的属下救下了奴婢,也是他带我和悦焉来这里,在我赶来时公主刚服下药,公主的衣裳虽然都湿了,但是衣领并没有被扒开的痕迹,容少卿…应该没有看到…”
墨玖安一侧唇角微扬,自嘲似地笑了笑,眼底掠过几分苦涩。
他当然没看到,毕竟是她忙着扒拉他的衣领。
不过,如果容北书真的看到了,他又会如何想呢?
墨玖安缓缓垂下长睫,淡淡地问:“我睡了多久?”
“三个时辰”
“父皇呢?宫里怎么样?”
“公主放心,陛下并不知晓公主出事,宫里一切如初”
墨玖安了然地点了点头,犹豫了片刻后才问:“那他呢?”
“谁?”
墨玖安略感无语,缓缓抬头看向沐辞,只见她眉头微挑,好似是真的疑惑。
墨玖安疲惫地闭上了眼,捏了捏眉心,冷不丁地问:“容北书”
沐辞这才反应过来:“哦,容少卿走了”
走了?
墨玖安动作一顿,缓缓抬眸。
沐辞看出了墨玖安的讶异,主动回禀道:“容少卿说蝶瘾的毒已经解了,公主已经没有危险了,他安排人将这处院落层层保护,然后就离开了”
“你没问他去干什么?”
“问了,他说有些事需要处理”
墨玖安隐隐能猜到他要干什么。
皇宫之中能改变禁军的布防,安插进那么多杀手,事后还能悄无声息地抹除痕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虽然能锁定幕后之人就是谢氏和皇后,但是他们到底如何操作的,为何能将手渗进禁军之中,南骊的毒又是怎么来的,这一切都需要搞清楚。
墨玖安猜的没错,容北书确实想弄清楚参与其中的所有的人和物,但此刻,他有一件更想做的事。
搞死谢衍。
陆川站在容北书斜后侧战战兢兢,尽量降低自己的呼吸声,生怕影响到他的思绪。
在他们出宫给公主解药的半个时辰之内,宫里的残局已经被抹除干净,那些尸体也不翼而飞。
容北书知道墨玖安不想让盛元帝担心,所以他不能大张旗鼓地搜查,不仅不能和盛元帝禀报,还要替她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墨玖安被下毒,甚至差点被他们凌辱,若不是容北书及时赶到,若不是他刚好有一口寒池,那他今日很有可能就会彻底失去她。
皇宫里,仿佛这一切从未发生过,幕后之人悠然自得。
此刻,容北书已经愤怒到了极点,紧攥的拳头微微颤抖,下颌紧绷,周身散发着瘆人的冷冽气息。
陆川等了好一会儿,颤颤巍巍地开口:“阁...阁主,我们...不能暴露”
容北书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他是搞情报的,对他而言最重要的就是隐藏身份。
这也是为什么宫中的幽翼明知道公主被毒晕抬进去,也只是将消息传递给容北书,而不是半路出面救下公主的原因。
因为他们不能暴露。
做暗探的,身份暴露的那一日,就是他们每年的忌日。
容北书作为辟鸾阁阁主,阁中的众人都不知晓他面具之下的身份,也就只有陆川和后来培养的暗影知道。
那些暗影名唤子时,和陆川一样绝对忠诚于容北书,也正是他们负责暗中保护容长洲。
不过他们毕竟不是死士,容北书也不曾按死士的标准培养他们,也从未让他们出面执行过暗杀任务。
他们需要做的只是暗中保护,就像子时夜里的影子一样,一直隐在暗处,只有必要时和容北书召唤时才会出现。
容北书站在窗前,清冷的风吹散了他额间发丝,也许是因为极度的愤怒,容北书不禁咳了起来。
陆川急忙拿起一旁的披风披在他身上,担忧道:“阁主在寒池泡了一炷香,定是得了风寒”
“无妨”
他声音微哑,略显疲惫地闭上了眼。
他缓缓抬起手覆上肩膀,修长的手指渐渐收紧,感受到一阵闷痛后,深深呼了口气。
沉默了片晌,他缓缓睁开眼,泛着杀气的眸里浮上层层冷硬的之色:“去查,毒是哪儿来的,宫里的那些死人去哪儿了,还有”
容北书慢慢转身看向陆川,一字一句道:“谢衍豢养的死士在哪儿”
触到容北书目光的那一刹,陆川下意识地颤了颤,小心翼翼地问:“阁主找那些死士做什么?”
容北书一侧唇角微勾,眼底闪过几分动人心魄的戾气:“谢衍不是喜欢下毒吗?我要让他一夜之间,没有死士”
容北书不会让自己的另一个身份暴露,但是从今日起,他也不会再隐在暗处,更不会再躲着了。
辟鸾阁阁主的身份固然震撼,但是容北书三个字,照样能在朝中掀起惊涛骇浪。
过去,他们只知容氏嫡子容长洲旷世奇才,满腹经纶,然而从现在起,他们就要知道容氏庶子容北书,那个被他们看不起的卑贱的面首是如何疯魔狠毒,不择手段,令人闻名丧胆。
晚秋的夜晚寂静而宁谧,漫天的星斗洒下银辉,犹如点缀在黑幕上的珍珠,秋风吹过,带来了阵阵冷意。
陆川得令退下,而容北书站在窗前吹着冷风。
他抬头望着满天繁星,不禁回想起下午寒池里,墨玖安那双勾人的眼睛。
她就像一只磨人的小猫,撩的他频频失控,明明中毒的是她,反而容北书更像是毒入骨髓,冰冷的寒池丝毫压不住他体内反复被她激起的热浪。
容北书垂下长睫,白皙修长的手指缓缓触上唇瓣,找到被她咬出的几个伤痕,轻轻抚摸,喉咙深处渗出一声低笑。
他那双漆黑的眸中掀起层层温柔涟漪,呢喃自语:“牙口还挺好”
在她最后一次主动亲吻时,容北书差点沦陷。
他拼尽全力抓住仅剩的那一丝理智将她弄晕,可还是忍不住拥紧她,最后一次深闻她的味道,还鬼使神差般亲了她颈窝。
他不该趁人之危。
在那一刻,容北书内心倏尔涌上一股自责与懊悔,他猛地惊醒,立即抱着她走出了寒池。
沐辞和悦焉到来后,子时和他汇报了暗中跟踪的那些人,容北书便吩咐他们层层守卫,而他自己也没走远。
这一路上,容北书的注意力全放在墨玖安身上,竟没注意到他们出宫起就有人暗中跟踪。
那么这个据点大概率是废了。
不过,即便当初知道有人跟踪,容北书也会将她带来,因为这里的寒池刚好可以帮她降温。
一个据点而已,废了再建。
据子时汇报,那些人并没有敌意。
宫里那群杀手的尸体不翼而飞,再结合这一点,容北书大概也能猜到那些跟踪的是什么人。
不过容北书还不能完全放下心。
甲字一号据点相邻的一座府邸也是容北书所有,他看似离开,实则出门便走进了旁边的府邸,若有任何异常,他还能及时出现。
……
皇帝的寿宴过的十分顺利,就像往年那样,万众欢腾,盛大奢华。
但是皇后的目的却未能达成。
她确实利用了太子妃和墨玖安的关系,将毒药下在太子妃身上,成功地抓到了墨玖安。
只可惜,她没算准墨玖安会那么快醒来并且靠自己突出重围,也没算到容北书会及时赶来,更没想到太子墨粼也会知晓她的计划,甚至放走他们。
当墨粼见到双颊通红,眸光迷离的墨玖安时,他的内心隐隐腾升起了一股怒意。
墨粼确实想过除掉墨玖安。
实际上,他不仅要除掉墨玖安,还要除掉他这个亲舅舅谢衍。
墨粼想做那个渔翁,让他们针锋相对,两败俱伤。
可他从未想过将墨玖安推入猛兽口中被活活撕碎,更不希望她像这般被多个男人凌辱。
毕竟,他们曾经是那样的好。
在那一刻,墨粼侧身让出了道路,孤身挡住了那群莺莺燕燕。
狐狸眼十分不解,厉声质问,语气没有丝毫敬意:“太子这是做什么!?难道连侯爷的命令都不听了吗?”
墨粼先是静静地瞅了他片晌,倏尔失笑,仿佛听到什么有趣的笑话,笑的连肩膀都在微微抖动。
狐狸眼瞬间没了耐心,挥手吩咐众人继续追,可当他们刚迈出几步想要越过墨粼时,倏尔一道寒光闪过,下一瞬,最前头的粉衣男人喉咙尽断,闷声倒地。
狐狸眼这下彻底被惹怒了,二话不说拔刀冲去,想去追墨玖安,可墨粼一人毫不费力地挡住了所有人,不出须臾便将那些个五颜六色杀个干净,最后只剩下满身刀痕的狐狸眼。
狐狸眼虚弱地跪在地上,他的刀早已被墨粼击出三丈之远。
墨粼手握长刀,血迹逐渐扩散,染红了刀身,一滴深红的鲜血顺着刀背慢慢滑落下来,轻柔地击打在地面上,“滴答,滴答”,每一滴血珠都宛如生命流逝的钟声,在安静的长廊里回响。
狐狸眼艰难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恐和无法置信,嘶哑质问:“为什么!?”
墨粼一声轻嗤,一道冷冽至极的刀光眨眼间落下,细长的痕迹一闪即逝,开始从狐狸眼脖颈处慢慢渗出鲜红的血液,先是一滴,然后两滴,接着渗血加快,形成了一条醒目的伤口。
狐狸眼狰狞的神色瞬时凝固,然后缓缓侧身倒了下去。
墨粼依旧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声色冰冷,牙缝里蹦出了一句:“孤的妹妹,你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