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若要你贴身服侍呢?
作者:归彧   公主的掌中夫最新章节     
    容北书此刻的感受有些复杂。
    愤怒?
    确实有一股怒火直奔天灵盖。
    与半年前不同的是,那时的他只是因为被羞辱而羞愤。
    但是此刻,容北书是因她完全漠视他的心而感到愤懑。
    容北书喜欢墨玖安,可恰恰因为这样,她每一次的戏谑,漫不经心,无所谓式的姿态都会化作无数把刀,刀刀扎入他心脏。
    她明知他动了心,却依旧我行我素,对他随意戏弄摆布。
    所以,他的爱对她而言只是一个解闷的游戏吗?
    容北书在恼怒之余,痛苦与失望交加,一股深深的落寞萦绕全身。
    他跪坐在地,缓缓低下了头,许久沉默。
    墨玖安看不清他神色,只能见到他愈发攥紧的拳头,还有大幅起伏的胸腔,无一不彰显着他此刻极力压制的情绪。
    墨玖安静静地望着他,唇角弧度渐收,眉眼间浮上几分探究之色。
    她深谙人性,擅于算计人心,甚至能根据不同的人制定不同的攻略计划,不仅收服他们,还能让他们忠心耿耿死而后已。
    这些,都是幽戮所教给她的东西。
    墨玖安不仅学过如何快速杀人,甚至还学过如何利用自己的美色征服一个男人,从而获取情报完成刺杀。
    墨玖安当然憎恨幽戮,也正因此她才会反复逃跑,尽管被抓住后受尽酷刑,她也从未放弃过逃跑的念头。
    四年的折磨后,墨玖安终于挣脱了幽戮的束缚。
    但是她所学过的那些控制人心的手段,恰恰帮她在短时间内建立了自己的势力。
    墨玖安善待身边的人,不会将他们当作棋子无情利用,不过这也并不代表她不会谋略算计。
    她深知用人之道,驭人之术,知人善任,宽以待人。
    她知道帝王心术,该如何与朝臣斡旋,也熟知治国之道,该如何益国安民。
    但是唯独一件事,她从未深入研习过。
    那就是诉说。
    她从来都不会将自己内心的痛苦讲于人听。
    别说盛元帝这个只当了她七年父亲的亲爹,甚至和墨玖安一起逃出幽戮的沐辞,她也从不会与之讲述自己的感受。
    刚回宫的那段时日,墨玖安甚至极少说话。
    她没有解释的习惯,更不需要他人的安慰和疏解。
    这七年来,她一直都是如此。
    所以对待容北书时,墨玖安会本能地按照自己一贯的作风处理。
    若被人扣下莫须有的污名,墨玖安的第一个想法并不会是自证和解释,而是落实。
    就像此刻将容北书捆绑禁锢,让他再也无法退避逃离。
    容北书说她戏弄,对她避之不及,甚至直接撂下她就自顾自地离开。
    既如此,那便落实好了。
    这就是墨玖安原本的想法。
    她的这个想法,在获知袁婉清是主动要求嫁给容北书之后,更是达到了顶峰。
    墨玖安依旧看不清他面色,便慢步走回床边,在床下的脚踏上坐了下来。
    这样,二人的高度相平,就能看清容北书的脸了。
    容北书一身雪白绸衣,沐浴之后皮肤透着淡淡的粉色,身形修长协调,肩宽腰细腿长。
    他那般倨傲冷漠的人此刻展臂跪坐,还微低着头,这般反差,仿若穹顶之上的神明堕入凡间,莫名有种动人心魄的美。
    墨玖安托腮凝望,目光一寸寸地掠过他的五官,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柔嫩的唇瓣,殿内明亮的烛火洒在他俊秀的脸,显得他肌肤更加细嫩光滑。
    此情此景,仿若回到了半年前。
    那时捆绑容北书只是她收服计划中的一个步骤。
    但是此刻,却是她私心作祟。
    容北书依旧沉默,墨玖安也只管静静地望着他。
    宽旷明亮的寝殿之内温暖如春,即便他只着一层里衣,也丝毫不会受冷受寒。
    可容北书却觉得心脏就像被冰冷的利刃贯穿,无情地剥夺温暖。
    随着那颗跳动的心慢慢冻结,那些痛苦,愤怒和失望也不再那般清晰,仿佛连血液都开始凝固,全身无余一丝温度和活力。
    良久后,容北书微颤的身体慢慢平复,拳头渐渐松劲,缓缓抬头望去。
    “公主又想做什么?”
    他的声音平平淡淡,毫无情绪起伏,如同他此刻看向她的眼神。
    墨玖安终于触及容北书的视线,却见那双原本明亮的瞳孔黯然失色,只剩下一片虚无。
    这和半年前不一样。
    墨玖安暗自压下心口那股不安,渐渐收敛面上的笑意,动听的声音轻缓认真:“没什么,就这样静静地待着极好,我好久都没这般好好看过你了”
    她顿了顿,踌躇片晌后,破天荒地解释道:“容少卿总是对我避之不及,稍不留意就跑,我也只好出此下策”
    容北书在她眼里望见了几分真挚的光芒,只可惜,这并没有让容北书好受。
    墨玖安一点一点地拨开他眸中的迷雾,隐隐望见了他深埋眼底的那一缕怒火。
    “容少卿觉不觉得此刻,很像半年前”
    那时的他也是这般,虽极力克制,但还是会流露出些许羞愤。
    容北书并没有转走目光,而是直直与她对望。
    “不一样”他面无表情道。
    墨玖安轻挑眉心,问:“哪里不同?”
    “心境不同”
    墨玖安缓缓垂下长睫,认同地点了点头。
    “公主玩儿够了吗?”,容北书冷冷开口:“可以放微臣离开了吗?”
    墨玖安默了几息,倏尔轻笑,乌黑长睫藏住了眼底那抹自嘲的意味。
    她重新抬眸回望,又换回了那副居高临下的姿态,起身慢步走向他。
    容北书觉得她在玩弄,那她就落实他的想法。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墨玖安故意用一副玩味地语气问。
    “公主还想要什么?”
    墨玖安在一步之远停住脚步,缓缓弯腰拉近了距离,放低音量轻飘飘道:“若要你贴身服侍呢?”
    容北书心脏骤紧,紧接着心跳都不禁加快了些许。
    他不露痕迹地咽了咽唾沫,却也不甘示弱地仰头相望,“微臣是四品正官,不是太监”
    墨玖安愣了一瞬,随即咧嘴一笑,仿佛是真的被他逗笑了般,眼睛也像月牙般弯起。
    她并没有因容北书冷漠的态度而恼怒,又靠近了些,直到只余十指之距,能感受到对方克制而微颤的气息时,才撩着语气道:“太监,怎么贴身服侍啊?”
    容北书整个人僵住,大脑空白了一瞬。
    这句话乍一听好像没什么,但是想过一遍后,再结合前后语境,容北书不得不有点想歪。
    墨玖安明明是一股撩魅的语气,面上却像是真的在向他求问一般。
    看着她格外清澈的双眸,还有明媚如春的笑容,容北书在怔愣之余还有一丝的恍惚。
    是他想多了吗?
    容北书喉结滚了滚,双颊霎时间爬满了红晕,方才还气势十足地仰头回望,此刻却眸光微颤,有些不自然地别过头去,回避了这般近距离的对视。
    容北书所说的服侍当然是十分正常的服侍,所以他才会脱口而出太监二字。
    服侍公主是太监和宫女要做的事,虽然容北书只是庶出,但起码也是五姓之一的青州容氏出身,更何况他还是朝廷命官,并没有伺候公主的义务。
    但是墨玖安方才的问题让服侍这个词的意思骤然发生改变,容北书本就有些失了频率的心又开始怦怦乱跳。
    半年前,墨玖安第一次将他绑进寝殿赤裸裸地挑逗打趣时,容北书不确定她到底有多认真,甚至还因此恼羞成怒,劝她自重。
    然而半年后,面对同样的境地,同样的撩拨暗示,容北书依旧不确定她有多认真。
    实际上,此刻的墨玖安比半年前的墨玖安还要危险几分。
    先不说捆绑的工具都升级了,前段时间容北书被赐婚,之后他又一直在刻意躲着她,甚至还忤逆了两次。
    按照墨玖安的做事风格,他今夜失身的可能性起码比半年前高出三成。
    方才的愤懑与失望此刻早已被一股莫名的紧张覆盖,容北书的手又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
    正当他凝眉思考如何应对之时,右脸倏尔传来一片清凉柔软的触感。
    在大脑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容北书被迫转头仰望,视线也重新触及那双琥珀色的眼眸。
    墨玖安竟然直接伸出手,左手捧住他右脸,十分轻松地将他故意侧过去的脸摆正了过来。
    墨玖安常年手脚冰凉,在秋冬时节更加明显。
    可容北书就像一只小火炉,无论是在秋猎时被他按揉手中的穴位,还是在马车里把脉,甚至后来他抱起她,亲自为她穿鞋,墨玖安感受到的都是十分温暖的触感。
    此刻,他的脸有些发烫,还泛着一层迷人的红晕。
    被墨玖安捧住脸后,容北书一侧唇形呈现出柔软且微微撅起的弧度,正直愣愣地望着她。
    容北书的这副模样落在墨玖安眼里莫名多出了几分萌态。
    墨玖安心口一软,憋着笑意道:“容少卿怎么不回答本宫?”
    容北书睫毛扇了扇,脸往左侧偏去,躲开了墨玖安的手。
    “臣...不知道”
    墨玖安伸出右手捧住他左脸,又一次迫使他转头正视,同时还低头拉近距离,仿似是真的在认真观察,故作惊讶道:“容少卿脸红了”
    在她说话间,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二人鼻尖只余五指之距,目光交汇,气息相融。
    容北书鼻尖萦绕着她身上独有的那股清香,还有脸颊那抹酥酥痒痒的触感,无一不在扰乱他的理智。
    这样的距离,她主动靠近的模样,不禁会让容北书想起曾经在寒池里,她双眸朦胧,眼尾泛红,低头轻吻的一幕。
    容北书感到自己的心脏开始微微颤抖,仿佛他死沉的心海被墨玖安的指腹轻轻触碰,那种微妙的震颤传遍全身,让他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容北书下意识地动了动手,伴随着铁链拉扯的声响,手腕处冰凉的刺痛刹那间唤醒了容北书。
    他这才想起自己正身处公主寝殿内,身上只着一层里衣,被铁链捆手捆脚,甚至还是以这般展臂跪坐的姿势。
    如此羞耻境地,他竟还能回想起以往的种种,他竟还能被她迷惑?
    容北书不禁又开始对自己生出了阵阵鄙夷。
    她的所作所为不只是对他身体,对他感情的羞辱,还是对他人格的侮辱。
    意识转醒的那一刻,容北书内心的愤怒重新燃起了星星火光,那股复杂的情绪汹涌而来,沾满整个胸腔,隐隐有种爆发的欲望。
    容北书下颌紧绷,蓦地别过头躲开了她的触碰,然后主动望向她。
    “请公主,莫要如此自轻自贱”
    此话一出,墨玖安心口刚萌生的暖意瞬时熄灭。
    她不在乎世人怎么看她,那些谣言与批判,墨玖安听听就罢,从未真的在意过,也更不可能因此伤心难过。
    但是容北书的这句“自轻自贱”,顿时化作一把冰冷的铁锤狠狠地敲在她心脏,墨玖安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跟着断了几息。
    墨玖安悬在空中的手缓缓垂下,面色渐冷,“我靠近你就是自轻自贱了?”
    “微臣是庶出,身份卑微,配不上公主殿下,恕微臣无法服侍”
    容北书说罢,自顾自地颔首,明明是一股冷硬的语气,却非要摆出一副恭敬的姿态。
    墨玖安双眸浮上层层迷雾,隔绝了一切光芒。
    她缓缓直起身,背脊端的挺拔笔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墨玖安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若本宫不在意呢?”
    “微臣不想”容北书果断道。
    “为何?”
    这一句,墨玖安几乎脱口而出,冰冷的嗓音带着克制的颤抖。
    “公主是不是觉得,只要勾勾手指,微臣就得屁颠屁颠地跑过去?”
    “不勾手指勾什么?”
    墨玖安说着,伸手捏住容北书的下巴,猛地抬起,动作变得有些粗鲁。
    “下巴么?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