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珂侍立在一旁,被康熙这暴戾的声音吓得浑身一震,低着头,咬着唇。
她还从未见过皇上如此冷漠绝情的样子。
于穗岁坐在一旁,双手自然的搭在膝上,半垂着眼眸,不做声。
梁九功得了吩息,立刻就跑了出去。
康熙深吸两口气,扶手上泛起青白的指节,几乎要将扶手给捏碎。
“皇上,喝茶吗?” 于穗岁看着棋桌上的棋子,这一局显然是已经到了尾声。赫舍里氏前赴后继的人,大抵也只有这一次了。
康熙眉眼笼罩着阴霾,眼神暗沉,看了眼于穗岁推倒手边的茶杯,又紧紧地锁住眉心的川字,声音僵硬,“不用。”
一而再再而三的来,康熙对此事再无任何的容忍度,他又叫来魏珠,将太子毓庆宫里的人,全部的给重新的轮番换了一遍。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京城的的树叶黄了的时候,成嫔生下了健康的七阿哥,觉禅氏生下了八阿哥。
似乎是又开始回到正轨之上了。
于穗岁坐在御花园的一个小亭子里,欣赏着四周摆满的各色的菊花。
秋日宜赏菊。
当然这不是她一个人这么想,端妃带着女儿翼风也来了御花园。她不懂女儿说的什么每天要适量的运动,只知道女儿每次出门都很开心。
见着于穗岁,她们不能跟于穗岁可以当没有看见,上前请安后,翼风抬着头,睁着圆圆的眼睛看于穗岁。
端妃忙拉过女儿,“皇贵妃娘娘,翼风年纪小,不懂事,臣妾在这里代她赔不是了。”说着又微微的屈膝。
翼风没有怎么出来过,宫里的时候,她又娇惯,这直接盯着皇贵妃看,肯定是不礼貌的。
于穗岁没有生气,眼睛里还带着笑意,“无妨,二公主才几岁,好奇是正常的。”她跟翼风大概是没有近距离接触过,可能也就是宫里宴会的时候,能隔着不少的人遥遥的见一面。
翼风眨眨眼,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来,说话的声音带着小朋友特有的清脆,“皇贵妃娘娘跟宫里说的不一样。”
端妃侧过脸去,瞪了一眼女儿,平日里要多听话多听话,怎么今日见了皇贵妃,这嘴巴就闭不上了。
翼风微微的有些无奈,她就是看几眼皇贵妃,又没有真的做什么,额娘也太过紧张了。
于穗岁指了指桌上的豆酥糖,“试试?”
端妃立刻有些紧张,她一直不允许女儿在别人的宫里乱吃东西,之前荣贵妃的阿哥就是乱吃了不该吃的东西,这才送了命。
翼风一下就感觉到了端妃牵着她的手有些缩紧,她笑着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皇贵妃娘娘,我现在要换牙了,额娘不允许我吃糖。”说着眼睛又时不时的瞟着桌上的点心跟糖看。
其实她觉得额娘有些过度的紧张,但是她愿意配合。
于穗岁笑笑,“那就不吃。”说罢又指着旁边的位置,“坐下说话吧。”翼风自己撞上来的,于穗岁本来不好奇的,可她自己来了,这顺便的事。
端妃其实想要立刻离开的,可于穗岁发了话,她肯定不能立刻的离开。
皇贵妃,位同副后,还是皇后在世的位同副后。
端妃知道这个分量有多重。她的晋升,是随着家里的得力,是皇后看在她进宫时间久,生了孩子后,又安分守己换来的。
跟皇贵妃这样一入宫便是皇上心尖上的人,不一样的。
识时务,是她入宫后学的第一个事。
宫中派系林立的时候,她就是夹着尾巴过日子。如今皇后治下,日子也算是一日比一日好过了。
坐下后,端妃有些局促,翼风显然就自在多了。稚声稚气的同于穗岁聊了很多,说的天马行空的,一时说花,一时说树,一时又说那天上的云,地上的小石头的。
于穗岁一直笑着跟翼风聊天,秋风微微拂过的时候,带着些微的凉意,“气温落下来了,早些回去吧,免得受冷生病。”
端妃如蒙大赦,立刻站起来,带着翼风就告辞。
跟于穗岁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鸣珂看了都忍不住皱眉,“娘娘,这端妃娘娘在怎么感觉特别的怕你啊?”
娘娘性格和善,怎么就把端妃吓成这样。且刚刚二公主跟娘娘还相谈甚欢。
于穗岁眨眨眼,假装无辜,捂着心口:‘我不知道,鸣珂我心好痛。’
鸣珂忙要上前来扶着于穗岁,又打算去让人叫太医过来,可发现于穗岁脸上的笑意的时候,她恼的跺了一下脚,“娘娘,您又逗奴婢!”
“瞧,我这不是没事。你都这般担心。我与端妃又无亲无故的,她担心二公主多正常。”端妃不是害怕她,是害怕她会害了二公主。
端妃只得二公主这一个女儿,这些年,在她生了二公主之后,几乎是一两个月才见康熙一回,大抵还都是要康熙想得起来的时候。
更多的时候,她带着二公主安静的在她的竹香馆里,静静地陪着二公主长大。
鸣珂咬了一下嘴巴,点点头。
于穗岁觉得翼风是个有趣的人,只是在这皇宫里,她太难了。
端妃回自己的竹香馆后,本想骂两句翼风,可这顺嫔带着三阿哥过来,她又将这些个不好听的话给憋了回去。
三阿哥是个腼腆的孩子,翼风试探过很多次,都发现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可就是全部太过正常了,才显得有些没有那么正常。
三阿哥对这个姐姐还是喜欢的,跟在翼风后边,她问什么他答什么,问在书房里读什么书,他立刻就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通。
不仅说自己的,还把太子、大阿哥、四阿哥他们的都说一遍。
翼风满意的点点头。
三阿哥就跟着哈哈的傻笑。
端妃见两个孩子关系好,又吩咐小厨房的人给他们准备了不少的好吃的。
秋去冬来,建福宫一日比一日气氛更加沉闷,乌雅嫔也一日比一日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