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代库像往常一样,出现在了库德宜的卧房门口。
自从他帮助库德宜,杀掉了富绶和屯奇,又把最后一刀让给了库德宜来砍,他就成了库德宜最信任的人。
所以,每天都是他陪着库德宜去主持所谓的“军事会议”。
其实说白了,就是库德宜每天去升帐,然后听瓦德西这群人说一些翻来覆去催促出兵的话,最后打个哈哈再回到后院,接着奏乐接着舞。
今天,似乎又是同样的一天。
库德宜无精打采的站在门口伸了个懒腰,看见乌代库顿时来了精神:“哈哈!”
“兄弟!你不知道,我跟你说,昨晚这几个妞,真的是......”
两人说着话往外走。
一路上,都是库德宜在不停的描述昨晚的香艳经历,乌代库只是偶尔笑一下配合一下。
就这么一路走到了大厅。
库德宜一进门,就是愣了一下。
今天似乎和平时不一样。
除了瓦德西和两三个都统以外,好几个都统都没有出现,而是他们的副手来的。
瓦德西也正在询问几个副都统,他们的上司去了哪里。
“我们都统昨夜吃坏了东西,在营里又拉又吐,实在是来不了......”
一个副都统摊了摊双手,无奈的说道。
另外一个副都统同样也是这般说法。
和他们一样的,还有几个副都统也是。
瓦德西不禁有些奇怪:“怎么会突然这么多人生病?”
一个副都统有些诧异的看着他道:“瓦德西都统,昨晚他们说是小聚,难道你不在吗?”
瓦德西这才想起来。
今天没来的几个都统,昨晚的确是邀请过他,说是想小聚一下。
可是瓦德西和今天来的两个都统,昨晚按例需要值夜,所以就没去。
“哈哈,看来昨晚他们吃的东西不干净啊!”
“幸亏咱们没去啊!”
另外两个都统哈哈一笑,庆幸的说道。
库德宜既然已经听到了原因,便没有再问。
不过,他倒是觉得这是好事情,至少少了几个人来聒噪,说一些出兵的废话来烦自己。
果然,等他坐定之后。
说完了日常的粮草、辎重之类的事情,瓦德西再次起头,提议想打出城去。
库德宜已经听的麻木了,完全没有反应。
大概半个时辰左右,终于所有人都说完了。
库德宜打个哈欠站起身来,百无聊赖的说道:“都说完了吧?那今天就散了吧!”
说着话,就朝外走去。
瓦德西三人对视一眼,都是无奈的摇摇头。
忽然,库德宜觉得有些不对,转头一看,乌代库并没有跟上来。
“走了乌代库,还在磨蹭什么呢?”
他有些好奇的问道。
乌代库却是从袖口中,抽出了一份公文,慢慢的打开来。
“各位大人稍等一下,我这里倒是有件事情!”
库德宜觉得奇怪,直接开口说道:“乌代库,不要乱搞,你一个亲卫有什么公事劳烦各位都统,快快随我回去!”
乌代库根本不搭理他,展开手里的公文,自顾自的读到:“......兹库德宜延误军机,即刻起押回盛京受审,任命瓦德西统管南征队伍,统管南征事宜!”
一席话说完,库德宜愣了,瓦德西也愣了。
“乌代库,你搞什么!老子......”
库德宜反应了过来,气急败坏的冲回大厅,伸手就想抢乌代库手里的东西。
可是他那被酒色掏空的花架子身体,怎么可能打得过乌代库。
乌代库站在原地根本没挪窝,只是一巴掌就把库德宜扇翻在地,随后一脚踩在了他的脸上。
“库将军,你可千万别乱动,不然,我可真的会打死你!”
乌代库慢慢的蹲下身子,脸上的神情阴狠,死死的盯着库德宜,一字一顿的说道。
库德宜从没见过乌代库这一面,直接被吓尿了。
瓦德西拔出了佩刀,对准乌代库:“放了大帅!你到底是谁!你手里的命令又是从何而来?”
乌代库慢慢站起身来,猛地抬起右脚狠狠踢在库德宜脑袋上,把对方直接踢昏过去了。
随后,才不紧不慢的朝前走去,直到快要碰到瓦德西的刀尖。
“瓦德西都统,我是谁并不重要!”
“我手里的这份公文,最重要!”
“你难道不想看一下?”
瓦德西眉头紧锁,瞥了一眼地上昏死过去的库德宜,又看了看屋里的其他人。
除了两个跟他一起赶到大厅的都统,其他副都统都是抱着膀子,满脸诡异的笑容盯着他。
瓦德西知道,眼下屋里,恐怕只有自己身后两个都统能信任了。
其他凡是今天没到的都统,要么就是遭了黑手,要么就是也和对面这个乌代库是一伙的。
汗水,从他的脑袋上流了下来,他觉得后背已经湿透了。
乌代库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瓦德西将军!”
“我们主子很是敬重你,觉得你是一员将才!所以才命你接任征南事宜!”
“你想一想,如果还是跟着地上这个没用的东西,哪怕是他那个更没用的爹,你以后会有前途吗?”
“瓦德西将军,多想想你的家人!”
此言一出,瓦德西顿时就是心中一凛。
这次出征,他的家人全部都留在了盛京。
眼下,听着对面这个乌代库的意思,似乎盛京已经易主,根本不在班布尔善的掌控之中了。
不过瓦德西转念一想,似乎盛京从来就没有真正的被班布尔善掌控过,自始至终都是鳌拜说了算。
鳌拜?
瓦德西慢慢有点儿想通了,包括眼前的事情和乌代库的身份,还有这封莫名其妙的公文,也有了一个清晰的答案。
他放下了手里的刀,接过了乌代库拿着的公文。
一目十行的看完,最后果然盖着鳌拜的大印。
瓦德西沉默了,这次沉默的时间很长。
乌代库也不着急,并没有催他。
瓦德西身后的两个都统,也是满脸的紧张,眼神在乌代库和瓦德西脸上不停地交换。
他们明白,一旦瓦德西作出了选择,恐怕二人的命运也就定了。
终于。
瓦德西动了,他把腰刀插回了鞘里,笑着说道:“既然鳌少保如此看重下官,下官以后自然是鞍前马后,在所不辞了!”
乌代库同样笑了起来。
屋内的其他人,也纷纷跟着笑了起来,生怕落在了后面。
只有库德宜躺在地上昏迷不醒,丝毫也不知道,自己以后恐怕再也没办法和后院的那些歌姬,谈人生谈理想谈花开富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