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辉圣殿，一向安静的长老议会厅却破天荒地响起了争执声。
“怎么可能！历史上从未出现过两位圣者同时出现的情况！更别提那还是个外来人，绝不可能！”克里斯一拍桌子站起来，脸色黑沉。
李茉尔也紧拧着眉头，“可她身上确实有神性，埃芙也说是星辉石选择了她。”
克里斯焦躁地在桌边走来走去，“她要真是下一任圣女，怎么会没有任何启示？我们怎么可能不知道圣者的出现？”
“因为圣子还在啊，他活得好好的，又在沉睡中，怎么给我们启示？圣子醒来后不是感应到她的存在了吗？”
坐在他们对面的比利亚弱弱地插入他们的争执中，“七百年前圣子的神性就已经在流失了，我们找不到星辉石才帮助圣子进入沉睡，会不会昨夜圣子的神性大量消失就是给我们的启示？”
“不可能！从未听说过这样的启示！也从未！从未有过一个圣殿两名圣者同时出现的情况。”
克里斯两手撑在桌子上，抬头看向侧前方的墙壁，目光锐利得好似要穿透墙壁，落在某个人身上一般。
李茉尔一手撑着下巴，面露思索，“圣子的沉睡使得神性流失缓慢，再加上我们的魔法阵……也许正是因此才导致了下一位圣者的传承出了岔子。”
克里斯嗤笑一声，“你是在质疑星辉石的能力吗？”
“当然不是。”李茉尔面色不变，“但若非如此，你说说看到底为什么会同时出现两名圣者？”
克里斯被问得沉默了。
他觉得这一切都太过不寻常，可偏偏找不到理由。
议会厅里霎时间变得一片寂静。
“说不定，她的出现对星辉圣殿来说是件好事呢，她的神性是我见过的最强者，比日曜圣殿现在的圣子还要强些。”
李茉尔坐直了身体，看向坐在上首一言不发的埃芙，“这也是埃芙把人带回来的理由吧？”
埃芙瞥了李茉尔一眼，毫不避讳地点头，“是的。”
埃芙一开口，克里斯便郁闷地坐回自己的位子，满脸的不赞同，“我知道你们的意思，可她是外来者，随时可能消失，可能再也不出现，我们不能将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李茉尔拍拍他的肩膀，“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更何况我们还有卡布泽尔，他的神性并未彻底流失，那名勇者又带回了星辉石，卡布泽尔还能继续成长的，不是吗？”
克里斯抬起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埃芙不容置喙的声音打断。
“七百年了，由于星辉石丢失，如今星辉圣殿的地位岌岌可危，下面的人都想取而代之，我们必须要做些什么，让他们知道三大圣殿的实力。”
“四十天后就是六殿试炼，她来得正是时候。”
……
议会厅隔壁，衡尧坐在窗户旁边，与坐在窗框上的西灵一起，看着下方的车水马龙。
铺满青石砖、一尘不染的宽阔街道上，行人三三两两的走着，时不时驶过一辆马车，透过若隐若现的车窗可以看见衣裙华贵的贵族们。
他们大都是去眀穹教会至高教堂祷告的。
而衡尧，身处于距离教堂千米之外的星辉圣殿中。
——圣殿本殿，而非分殿。
她跟着星辉圣殿的人来到了繁华的皇城。
到达星辉圣殿之后，衡尧便被安排到了这个房间，由卡布泽尔为她解释所谓的圣者，埃芙则是叫了人去隔壁商议事情。
经过卡布泽尔的讲解，她对三大圣殿的圣者也算是有了一定的了解。
眀穹教会共有六殿，最初时彼此实力相仿，各司其职，一切安好。
后来，六殿中较强的前三殿先后出现了等级超越100级的强者，教会的人称他们为日曜之圣，月光之圣和星辉之圣。
自此，三大圣殿脱颖而出，成为眀穹教会的中流砥柱。
在卡布泽尔的叙述中，衡尧觉得等级超过100级的强者和月清界的大乘期差不多。
都是已知的战力天花板，只差一步就能成神、飞升。
后来，三位强者真的成神了。
他们也是眀穹教会历史上唯三成神的人，即便是一手建立起眀穹教会的六位“先驱者”最强时也只是圣者。
因此，三圣殿的地位当即变得崇高起来。
成神的三位圣者分别留下一件圣物，受到三大圣殿以及众多眀穹教会信仰者的供奉，同时也为三大圣殿带来力量。
圣物会挑选有天赋有神性的人认主，被选中的便是圣者。
圣者可以使用圣物，获取圣物的力量，锻炼神性，并且获得圣殿的全力培养。
可惜上万年来，再无下一位成神者。
“当圣者的实力再无寸进，亦或是……”卡布泽尔坐在衡尧的侧对面，精致的脸上神情黯淡，像是蒙了一层阴影。
“亦或是丢失了圣物时，神性便会慢慢流失，当神性流失殆尽，圣物便会开始寻找下一位圣者。”
“每一位圣者都能感知到圣物的存在，即便是丢失了圣物的这七百年，我无法感知到星辉石的位置，但它和我之间依旧存在着联系，我能感觉到，它的选择依旧是我。”
卡布泽尔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在喃喃自语，“但昨夜被唤醒后，我发现我失去了与星辉石之间的联系。”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
“另外，据说每一位圣者都会感应到下一任圣者，不过那是在神性全失且时日无多的情况下……”
“虽然我身上还有一些神性，但从昨晚失去与星辉石的联系开始，我就感应到了你的存在。”
卡布泽尔抬起头，幽碧色的眼眸怔怔地看着衡尧的侧脸。
察觉到卡布泽尔的视线，正在打量眀穹教会的衡尧回过头，看见卡布泽尔满是忧郁的眼神。
结合卡布泽尔说的话来看，其实不难理解他的忧郁。
他多半是觉得自己快死了。
说起来，虽然卡布泽尔活了七百多年，但他的人生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拥有的记忆也只有十七年。
心性跟十七岁的少年没多少差别。
一觉醒来什么都变了，他的神性没了大半，又感应到下一任圣者的存在，仿佛死期将至。
忧郁一点也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