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刘晋的话,杨老夫人脸色巨变,这什么证据,效果居然如此显着。
先去杨家,那还能有杨家的好果子吃?
“太子,你不能恩将仇报啊。”
杨老夫人脱口而出,她已经顾不上其他了。
人情这东西,就跟钱财一样,用出来才有价值,用不出来,那就是个摆设。
“哦?不知道这恩,从何而来?”刘晋饶有兴致的看向杨老夫人,貌似逼出来点好东西啊。
袁隗皱眉沉思,猛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顿时一凝,不好,要遭。
杨老夫人组织了下语言,才开口问道:
“宋皇后当年被王甫陷害,最后在冷宫陨落,而太子也流落民间,不知道那王甫跟太子之间,算不算是血海深仇?”
“当然算。”刘晋点点头,这没什么可争议的,王甫要是还活着,自己绝对让他知道,有时候死也是一种解脱。
“好,那不知道将王甫送上断头台,算不算是对太子有恩?”
杨老夫人直直的看着刘晋,意思不言而喻,就是他杨家把王甫弄死的。
刘晋眼睛眯了起来,对宋皇后来说那肯定是恩,不过对自己来说,就差了那么几分意思了,谁让你把我的仇人干掉的,整的我现在有气都没处撒。
“算。”刘晋没有反驳,拳头大了才能考虑那些有的没的,拳头如果不够大,给人家立长生牌那都是最基本的。
杨老夫人笑了,自顾自的说起往事:
“当年王甫操纵朝政、权倾天下,杀郡王,诛大将军,甚至还劫持过陛下,假传圣旨那更是如同家常便饭,嚣张跋扈、不可一世,整个朝堂没人敢跟他对着干,全都退避三舍。”
“是我儿杨彪,是他冒着身死族灭的风险,暗中收集证据,最后才将那王甫一举拿下,杖杀于狱中,才还了这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杨老夫人越说越激动,这事,老身能吹一辈子,这个人情,我杨家也能吃你太子一辈子。
其他朝臣不住点头,这事确实干的漂亮,杨彪也因此扶摇直上,他那个九卿当的,算是最有分量的。
功绩说完了,杨看夫人语气一转谦虚道:
“当然,我杨家诗书传家、精忠报国,做这些都是分内之事,臣妇说这些并不是想要挟恩图报,只是想让太子看在这点功劳的份上,能够明察秋毫,千万不要被小人蒙蔽了双眼,我杨家是万万不敢袭击太子师娘的。”
杨老夫人说着默默瞥了袁隗一眼,就差指名道姓了。
袁隗一脸阴沉,妈的说的比唱的都好听,整的好像你杨家没有私心似的,老夫都不想点破你,那是一心为公吗,那是王甫压到你杨家头上了,你们不出手不行。
不过这话袁隗不能说,说了也只是徒增笑柄。
不管有心还是无意,这份恩情可是实打实的,太子想不认都不行。
果然,刘晋看向袁隗,似笑非笑道:“袁家还有没有其他证据了,没有的话,就只能先去袁家了。”
不是刘晋放过杨家了,而是他忽然觉得,逼一逼这些顶级世家,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来,你们两家加筹码吧,谁的筹码轻,就别怪我先拿谁开刀了。
至于那所谓的恩情,跟师娘比起来,又算的了什么。
袁隗脸色难看无比,杨家这根搅屎棍,直接打乱了他所有计划。
好,既然你们想玩,那老夫奉陪到底,看谁先玩死谁。
想到就做,袁隗递给杨老夫人一个饱含杀意的眼神,然后毫不犹豫站了出来。
“太子,有件事臣本来不想说的,毕竟这其中我袁家也有不光彩之处,不过如今杨家咄咄逼人,臣不得不说出来自证清白。”
“讲。”刘晋眼里笑意一闪而过,对,就这么卷,反正我大小通吃。
袁隗深吸口气,一字一句缓缓道:“熹平元年,是我袁家,从王甫手中,救下了刚出生的太子。”
一言出,满朝惊。
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看向袁隗,好家伙,这事当初没人认领,还以为是什么路过的游侠做的呢,没想到是你汝南袁家的手笔,不愧是四世三公。
袁基和袁绍愣过以后就是狂喜,这是什么,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等同于再生父母。
换句话说,我和太子,那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芜湖~
我袁家,要彻底起飞了。
“不可能,你说是你袁家就是你袁家啊,证据呢?”
杨老夫人惊声尖叫出来,都破音了,面色狰狞可怖,这是我即将要说的,你凭什么先说出来,凭什么。
袁隗鄙夷的看着杨老夫人,你那点小心思就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了,要不是情况紧急,老夫能看着你起高楼,再看着你楼塌了。
“证据自然是有的,太子大腿根部有块胎记,不知道臣说的对不对?”袁隗不慌不忙的回复。
“继续。”刘晋没有否认,知道这点的除了自己的亲近之人,也就只有当年的涉事者了,可以确定袁隗没说谎。
袁隗点点头,接着道:“当年王甫势大,没人敢掠其锋芒,臣也是无意中发现了王甫的意图,才暗中救下太子。”
“臣本来想着让太子远离漩涡,待除去王甫后再禀明陛下,于是就擅自做主,将太子送了出去。”
“谁曾想,世事难料,宋皇后被打入冷宫,直到去世臣都没能除掉王甫。”
“后来王甫被杖杀了,臣正想告知陛下此事,何氏又上位了。”
“何氏十分得宠,性格强势又善妒,后宫没有不惧怕她的人,三皇子的生母王美人就是被她毒杀的。”
“太子本为嫡长子,是二皇子登上皇位最大的绊脚石,身后又没人主持公道,臣怕太子认祖归宗后,丧命于后宫妇人之手,就彻底熄了挑明的心。”
“或许做个普通人,平安喜乐过完一生,也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袁隗说着满脸唏嘘,偷偷瞄了刘晋两眼,不留痕迹的拍马屁道:
“好在太子吉人自有天相,拜得名师,从微末中崛起,正如孟子所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如此种种,太子分明就是天命所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