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苏瑶被那赵烨赎身出了悠然堂养入私宅后,她的生活随之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一改其昔日清冷的形象,整个人的穿着不仅变得奢华,一双眸内更是没了往日的清澈。
为了感谢侍女姐姐对她释放的善意,她冲赵烨吹了枕边风,将之从悠然堂讨来了自己的身边。
而那些在她失势时羞辱自己的,她则是一个也不想放过。
纵使,她们再怎么的,做小伏低的乞求!
……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上海,
那祝歆媃买了最早的火车票,直奔着南京而来。
因着儿子苏阳在贵族学校读书,她有着大把空闲的时间。
此刻的她,闭着双眸,靠坐于窗户边的火车卡座上陷入了沉思中。
毕竟,一别十年了,加之,当初是以五块大洋将女儿给卖了的。
她并不能确定,这丫头还记不记得自己被卖了的这件事情。
转瞬,她复睁开眼眸,勾唇嗤笑道:“呵,纵使,这丫头她记得,那又待如何呢?!终归是血脉亲情……不都说这天底下,没有不是的父母吗?若不是生计实在艰难,我跟她爸爸,又怎么会忍心,将她给卖了呢?嗯?!作为儿女的,该学会体谅才对啊!”
要不怎么说这苏博昌跟祝歆媃能做夫妻呢,这俩人还真的是应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一个是希望踩着女儿苏瑶的肩膀,攀上他南京财政司长的线,意图为自己与儿子苏阳铺路。
一个则是能毫无愧色的说出,让女儿该学会体谅才对啊?
体谅父母什么呢?!难道说,让她体谅父母重男轻女?!体谅父母将年幼的自己卖给了牙婆子?!
……
此时的赵家私宅,
客厅内,
但见苏瑶烫着一头卷发大波浪,以及身着当下时兴的旗袍。
手捧着汝窑茶杯端坐于上位的她,端的是一副上位者的姿态,但见地上跪着瑟瑟发抖的三人——楚楚,悦禾、碧玺。
此刻的三人,肠子都悔青了,若早知道这苏瑶能这么快,就能翻身的话,哈着巴着她还来不及呢,又怎会落井下石?
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她们如今能做的也只有做小伏低。
久久不见苏瑶言语的悦禾,即率先打破了僵局:“瑶瑶姐,对不起,我不该那么对您的,我跟您赔礼,只求您给我悦禾一条活路,以后您指哪我悦禾就打哪……”
不得不说这悦禾人如其名,是个懂察言观色的,一句话说的苏瑶捧茶的手不由得一顿。
旋即,她轻启唇瓣,微倾杯身,轻呷了一口茶水。
跟着,她将茶杯置于桌案一边,而后站起了身子,来至了悦禾的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道:“你确定,我指哪你就打哪吗?!”
若说在此之前,她却存着痛打落水狗的念头,然,现在听到她的话语时,又改变了主意。
毕竟,要一个人死太简单了,可也太便宜她了,不是吗?呵!
……
眼见苏瑶面上似有松动的迹象,悦禾遂忙不迭的点头哈腰道:“是,瑶瑶姐您指哪我就打哪,只求您,您能够大发慈悲,饶了我悦禾的这条贱命!”
旋即,她瞬即磕头如捣蒜,“嘭嘭嘭”的磕了起来,看的是另外两个人,在那目瞪口呆的,似是无法置信,这悦禾还这么能屈能伸的?
遂,也有模有样的学着悦禾,在那各自磕头道:“瑶瑶姐,您,您是大慈大悲的活菩萨,求您饶了我们吧?”
岂料,听在苏瑶的耳畔内,只觉得是刺耳聒噪,遂勾唇冲着侍女姐姐说道:“萃桅姐姐,我将这两人就交给你管教了,请您务必在这短时间之内,将二人给调教的脱胎换骨,若是扶不起的,就将二人发落回悠然堂去,做个低贱的奴婢吧,好了,我也乏了……”
话音落地,客厅内的人以及萃桅即识趣的一一退场离开了,徒留悦禾一人依旧跪在那。
半晌,苏瑶抬手勾起悦禾的下颚,似笑非笑的道:“悦禾,话呢不能说的太满了,你确定我指哪,你就打哪吗?那若是我说让你去死,难不成你也去死吗?呵!”
悦禾闻言,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但面上依旧堆着一副惶恐道:“瑶瑶姐,您不会舍得我去死的,毕竟,您若是真想我去死的话,又怎会浪费精力,与我这低贱之人磨菇半天呢,我说的对吧,呵呵……”
她在赌,赌苏瑶会舍不得自己这个会察言观色的,想那楚楚与碧玺这二人就是个草包,她尚且都留下了,没道理将自己给除了吧?
见状,苏瑶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似是很满意悦禾的能言善辩:“呵,恭喜你,你说对了,我自是不舍得让你去死的,抛却你在我落魄时的挑衅攻击的因素不说,你是个有本事的,所以,我决定留下你为我所用,你也知道,这男人的宠爱,终究是一时的,若是他将来移情别恋了,那留给我的还有什么呢?!故而,我在此刻,就得为自己打算筹谋了……你呢,就暂且留在私宅做个丫鬟吧,后续呢我自有差事交给你去做……”
说着,一双眸内即泛起一抹精光。
……
翌日,
凌晨,
但见祝歆媃穿着华丽的衣服走出了酒店,随后,她截停了一辆黄包车,直奔赵家私宅而去。
她是昨夜十一点到的南京,因着时间太晚了,加之坐了一天的火车,早已是人困马乏。
故而,她选择了下榻酒店,准备休息好了再来找女儿苏瑶叙那母女情。
不多会,黄包车夫即在赵家私宅的大门口停了下来:“夫人,到了!”
闻言,祝歆媃先是抬手一撩秀发,跟着自黄包车上走了下来,随后,她从香包里掏出一块大洋递给黄包车夫道:“喏,多的就当小费赏你了……”
“谢夫人赏……”黄包车夫忙接过一块大洋,先是冲着祝歆媃连连点头哈腰,而后拉起车子离开了此地去招揽别的顾客。
对此,祝歆媃仅回以一抹不屑,似是不要看黄包车夫的这副嘴脸。
旋即,她径直来至大门前,抬手叩门道:“笃笃笃……”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敲门声响起,赵家私宅的大门缓缓打开了。
丫鬟一见来人是位陌生妇人,遂,勾唇问道:“请问这位夫人,您找谁啊?”
……
看着对方穿着非富即贵的,丫鬟自是不敢怠慢。
闻问,祝歆媃面上扬起一抹温和道:“噢,是这样的,那个我姓祝,是从大上海来的……呃,有要事求见你家姨娘,烦请通传一下,那个,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说罢,她从香包里拿出一张五块大洋的面额递于丫鬟手中。
眼见得对方出手这般阔绰,丫鬟堆得是一脸喜色,随后,收起五块面额道:“祝夫人请稍等,我去去就回……”
话落,她复关上大门,跟着,抬腿朝着内院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