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阳眉头紧皱,手指在桌面轻轻敲击,重新将线索串联到一起。
一切都指向一个人,张千。
“我也差不多,”季大渔补充:“黄芬从上班到下班可以一句话都不说,如果没需要的话。人际关系干干净净,啥也查不出。哪天消失了,都不会有人奇怪。”
现在可不就是死了么。
而且是死后有一阵才被发现。
要不是尸体腐臭味儿惊人,外加把木质结构腐蚀了导致松动、坍塌,可能冬天都未必能发现。
“这么说,张千真是本案嫌疑最大的人了?”
高金洋问。
“嗯,以目前的证据,只能认定他和死者的关系不一般,可以要求对他进行询问,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
江阳回答。
大伙儿议论纷纷,全都在讨论死者跟张千的关系。
邓尧钧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进来。
“喂,阳哥,张千这人没什么特别啊。”
那头是邓尧钧压低的声音,“张赫龄队长调了他的档案,普普通通,毫无亮点。他老家的人评价他是闷葫芦,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从出生到现在为止,都老老实实很本分,人也比较轴。上高中的时候还拿过市里助人为乐的锦旗,所以我一问,派出所上了点年纪的民警都有印象。”
“主要是当时闹的比较大,现在还能查到新闻。叫什么,高中小伙儿生擒持刀行凶抢劫犯。”
邓尧钧语速很快,跟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就讲完了。
江阳单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在键盘上打字。
下一秒,网页果然跳转到安昌市的表彰记录。
“张千”两个大字就夹杂在里面。
“他回老家干嘛去了?”
江阳追问。
他对这人一直很在意。
系统赋予他超强的观察力,让江阳比一般人要敏锐的多。
再加上目前仅有的线索,他直觉这人相当有问题。
回老家的时间点又那么巧妙,很难不令人遐想。
只要张千进入罪恶雷达的检测范围,江阳就能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凶手。
“问过了,听他村里人说上半年他家老人生了一场大病,当时张千太忙没能抽出空回去。现在放心不下,特意回老家看望老人的。”
“广夏村人口不多,留守的基本都是孤寡老人,年轻人有本事的都出去讨生活了。”
邓尧钧说完,问了江阳一句:“阳哥还要跟吗?”
“跟。”
江阳点头,“偷偷的跟,不要让张千发现。把他平时和什么人接触,做了点什么都记录下来。”
“我让张队分给你一组人,行事小心些,等我通知行事。”
那头的邓尧钧一愣,很想问为什么江阳如此看重一个表面没有任何瑕疵的人……
不对,“任何瑕疵”?
倏地,邓尧钧心里发凉。
“阳哥,你觉得张千有问题?”
人无完人。
谁都交口称赞的,一定很会做人,人际关系处理的极好。
可张千,谁都说他老实,但几乎问过的所有人,都没说过他坏话。
有那么一瞬间,邓尧钧脊背发凉。
太多杀人犯就是这样隐藏在人群之中。
悄无声息的就下手收割掉一条生命。
“嗯,直觉吧。目前的证据只能证明他跟死者关系挺好。反正你盯着点,有任何问题及时汇报。不要贸然行动打草惊蛇,等我通知再行动。”
江阳强调了一遍。
他说的行动,并不是逮捕。
而是盯住人。
“好,我知道了。”
江阳挂断电话,其他人也都听见了。
“阳哥,为什么我们不直觉抓捕张千?”
高金洋急性子,忍不住催促,“早点把人带回来审一审,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阳哥你的审讯能力,我是绝对信任的!”
“你傻呀,没证据申请逮捕令啊!只能让他协助调查,做个笔录。到时候扭头就能直接买机票出国,拦都拦不住。”
毛毅直言,同时拍了下高金洋的脑袋瓜。
“你小子一天天跟着阳哥,怎么半点侦查能力都没学到?”
“靠!因为脑袋被你们拍笨了好吗?!”
叽叽喳喳一通闹,都没想出能顺利把张千扣在总队的办法。
要跟上头申请跨省逮捕,难度不小。
毛毅私心认为江阳绝对不会出错。
其他人也是一样的想法。
江阳倒是不紧不慢,收拢现有证据。
“要么不出手,一旦出手必须一击必中。”
他安抚大伙儿,“休息完去审一审汤业再看吧。”
就在这时,曾高杰风尘仆仆的从门口进来,拿起桌上的保温杯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他嘴巴干死了。
一直在跟昌华坊的邻里打交道,嘴唇都讲干裂。
“有发现没?”
江阳先一步发问。
“嗐,全是八卦,我真服了那群大爷大妈。”
说到这事,曾高杰就头疼。
“早就有住户知道张清清和黄芬做过皮肉生意了,大家表面上没说,但私底下讨论的厉害。”
“不过大部分都不可靠,全是‘听说’。张清清还好些,她平时会跟同事逛街,后来恋爱了也经常出门约会。”
“黄芬就不一样了,除了工作,就是在家睡觉补眠。”
曾高杰唉声叹气,“反正没什么有用的。我真不懂,为什么都现代社会了,会有人活的跟山顶洞人一样?”
江阳沉默片刻,说道:“经济压力大吧。父亲重病,自己在福市打拼没房没存款的。想多挣钱有底气也是正常的。”
“而且她还问吴天俊借了三十万,有外债压力可想而知。”
重要的是,黄芬跟张清清一直在一起,彼此都清楚对方的经历。
可是,后者能找到一个有钱的男朋友护着,她自己却和一叶孤舟似的,没人帮衬。
明明出生差不多,结果却截然不同。
黄芬内心承受的重压不是常人能够想象的。
“走吧,张千是不是凶手,继续查下去就知道了。”
江阳扒拉完最后几口菜,等大家都吃完,立刻开始提审汤业五人。
俩俩一组,各自去到审讯室。
于是,当汤业对上江阳视线的时,和最初谷伟龙一样有点懵。
“江警官?您怎么又来了!我没别的可说了啊!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您放过我行不行?我真遭不住啊!”
江阳拉着椅子坐在汤业正对面,眉梢上扬,“问你点事,不要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