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承隐抓着椅子扶手的手都在抖,白皙的手背上青筋鼓起。
他抬头冷冷的盯着垂着眼帘的溪淼,眸底渐渐漫上一层赤红。
连承隐紧紧的盯着溪淼,周围的气氛都瞬间变得冷凝而阴沉起来。
慕薇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到底还是有些怕这个样子的连承隐。
溪淼根本不敢抬头看连承隐,她怕一抬头就被连承隐看到她已经红透的眼眶,以及早已经涌上了眼眶的眼泪。
对于她而言,她对连承隐的喜欢一直都是高高的空悬着的。
而有些空悬的喜欢,注定是难以翻山越岭善始善终的。
好的很啊!
她现在是看都懒得看他一眼了。
这是真正要跟他彻底撇清关系,当个陌生人了!
连承隐紧咬着牙关,额头的筋都鼓了起来,眼底的红已经蔓延成了红色血丝。
秦三推着行李箱出来看到连承隐这个样子被吓了一跳,立刻大步走上前喊了一声,“承隐,你别犯病!”
连承隐抓着轮椅扶手的手从白皙变成了鼓着青筋的绯红,脸上的神情也是沉冷中透着一些癫狂的阴鸷。
秦三也很怕这样的连承隐,但慕薇还在旁边,显然也已经被吓到了。
秦三只能鼓起勇气继续说:“承隐,你这样会吓到慕姐的。”
以前连承隐就不会在慕薇的面前表现出这样的状况。
果然,秦三说完,连承隐紧握着轮椅扶手的手渐渐松开,鼓起的青筋和绯色也慢慢褪去。
溪淼在秦三说话的时候就悄悄掀起眼帘偷看了连承隐一眼。
她本来是有点担心秦三说的连承隐犯病什么的,但看到连承隐盯着她的模样,她毫无准备,真的被吓着了。
因为连承隐盯着她的那样,真的好像要把她吃了一样。
溪淼不敢再看连承隐,飞快的垂下眼帘,肩膀和脖子也下意识的缩起来,有种自我保护的姿态。
连承隐紧绷的神经缓缓松开,脑子里那些胡乱叫嚣的声音渐渐远去,充斥着阴郁和暴戾的气息也缓缓平息。
他垂下眼帘不再看溪淼,转头便走。
秦三有些担心,立刻推着箱子跟上去,“承隐,你等等我。慕姐,走了。”
慕薇点点头,等走到门边的时候,慕薇停下脚步回头看溪淼。
“溪淼,你可能不相信,但我今天说的话确实都是真心实意的。我确实非常感谢你这段时间把承隐照顾的那么好。”
“不过我也承认,我见你是有私心的。”
“承隐不喜欢跟人亲近,可他跟你的关系却有些微妙,我其实是害怕的。”
慕薇垂眸笑了笑,“我从小就学医,为的就是替承隐把腿治好。前几年,我得到了出国深造的机会,但承隐不同意我出国,我们两人因此闹了矛盾。”
“我当时也很纠结,但比起我跟承隐在一起的快乐而言,我还是更想治好承隐的腿。我想看着他站起来,迈步走进阳光里。”
“这几年我甚至连一个电话都不敢跟承隐打,也不敢给他发消息,因为我单要克制回国见他的心就已经精疲力尽了。我怕我一旦看到他的消息,听到他的声音就会不顾一切的回国,那他的腿怎么办呢?”
“可是当我好不容易熬过了没有他陪伴的日日夜夜,才刚回国,我就听说他的身边多了一个你,我想你应该能明白我内心当时的难过和恐慌。”
“溪淼,我跟你说这些,并没有要博得你同情的意思,也没有要跟你敌对的意思。我只是想表明自己的态度,关于承隐,我自认目前为止我付出的比你多太多了。”
“另外,我是绝对不会把承隐让给你的。”
慕薇说完,也没等溪淼回应,转头走了。
溪淼有些怔愣,追上前拉住了慕薇的手臂。
慕薇戒备的转头看溪淼。
溪淼写字:【如果你暂时还治不好连承隐的腿,可以去清灵观找凌霄道长帮连承隐看一看。】
慕薇看到溪淼写的字,皱了皱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转身走了。
溪淼看着慕薇走远,然后走进等着她的电梯,听到电梯门咔一声合上,溪淼才垂眸自嘲的勾了勾嘴角。
慕薇可能是从秦三那里听说了她跟连承隐的关系吧。
毕竟她是连承隐真正放在心底的人,连承隐不可能自己向她提起这事来伤她的心。
而秦三对她跟连承隐的关系不过一知半解,根本就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跟连承隐结的婚。
可能秦三和慕薇还真以为连承隐是喜欢上了她,才跟她结的婚。
可是他们哪里知道,她跟连承隐的这段关系开始的有多么的荒唐和不光彩,甚至根本无从与别人说起。
她总不能跟别人说,她当时是被她妈逼的走投无路,然后用身体换来了这段跟连承隐之间的短暂关系吧?
她到底还是要尊严的。
溪淼缓缓关上门,听着门锁上的咔哒声,她的心脏就跟着刺痛了一下。
以后……
以后连承隐就真的不会再来这里了。
她跟连承隐之间的联系也就到此为止了。
也不对。
他们应该还要再见一次面的。
虽然这最后一面的目的应该是在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
溪淼说不上自己现在到底还难不难过,她其实一直挺擅长放弃原本就不属于的她的东西。
比如亲情,比如爱情。
溪淼回到客厅,想起连承隐刚才摔在地上弹到了地毯上的戒指。
溪淼蹲身看着地毯上的孤零零躺在那儿的戒指,她本来只是看着,心里也没想什么,但眼前的视线却渐渐的模糊了起来。
她最终到底还是只有她自己了。
溪淼捡起戒指,身子软跪到地毯上蜷缩起身子,终于咬着嘴唇呜呜咽咽的哭了出来。
溪淼哭到力竭,哭到蜷缩在地毯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溪淼是在手机的闹钟声中醒来的。
醒过来的时候看到一侧的沙发,溪淼愣神了好一会儿才坐起来。
眼睛不出意外得肿的睁不开,溪淼撑着地毯站起身,才发现自己掌心里还握着那枚戒指。
溪淼回卧室,把戒指收进盒子里,这才去浴室洗漱。
嗓子没有前两天那么疼了,溪淼对着浴室的镜子张嘴:“啊……溪淼……”
虽然声音带着力竭般的沙哑,但到底是能发出声音了。
只要能发出声音,慢慢的肯定能恢复正常说话,赶上秀展应该没有问题。
溪淼也不再多想,她现在只等连承隐通知她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