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淼震惊于眼前看到的一切，一时间竟忘了言语。
过了半晌，溪淼才看向一言不发的连承隐，“这原来是你家吗？”
“不是我家，但我在这里住到了成年。”
连承隐转身往电梯方向走，溪淼快步跟上，她想说点什么，但又嘴笨，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又进了电梯，连承隐按了负一楼。
溪淼的心咯噔一下。
电梯到了负一楼，电梯门打开，果然是那个第一次看就让她毛骨悚然的地下室。
连承隐按亮灯光，溪淼再一次看到了那些泡着尸体的瓶瓶罐罐。
她记得那些罐子下放着的卡片上写的文字，之前只觉得骇然，觉得做这些的人肯定是个变态，如今知道这本来是连承隐的家，那这些东西……
溪淼看连承隐，嗓子里像是被塞了沙土一样难受。
连奶奶跟她说过，连承隐的妈妈精神不太正常，不仅给连承隐注射药物害得连承隐得了腿疾，还做过更多更肮脏的事情。
所以连奶奶说的肮脏的事情就是指的这件事吗？
连承隐转头看溪淼，“你现在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吧？”
“你那天看到这些的时候脸都吓白了，现在是不是只想离我更远一点了？”
溪淼确实害怕，但只要想到这些都是连承隐的妈妈逼着连承隐做的，她的心情就十分的复杂。
“你妈妈在你六岁的时候死了……”
“是。”连承隐点头承认，“所以这些罐子里泡着的东西，但凡是六岁之后的，都是我自己弄死的。”
“……”溪淼垂在身侧的手抖了抖，“为什么？”
“因为恶已经被种下，有些东西自然而然的就会变成习惯。”连承隐撑着拐杖走到那些泡着尸体的罐子前，盯着那些罐子里泡着的动物尸体，过了一会儿才又道：“你还记得我们在浴缸里做，你差点溺水那次吗？”
溪淼的心颤了颤，脸色瞬间变白了。
她当然记得。
因为那一次她被没进水里，差点以为自己就要那样被淹死在浴缸里了。
最后是连承隐把她从水里捞了出来，但她始终记得，那时候的连承隐身上有种让她害怕的气息。
“我是故意的。”
“如果我告诉你，那一次我就差点想淹死你，你信吗？”
溪淼嗫嚅，想说话，却始终无法说出什么，脚步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连承隐看到了溪淼往后退的这两步，嘴角忽然勾起了笑容，“你以为我为什么不回家了？”
“难道……难道不是因为慕薇回来了吗？”溪淼抬眼看连承隐，但又迅速的躲开了目光。
“你觉得我是那种会吃回头草的人吗？”连承隐嗤了一声，“而且慕薇学医，并非当真就只是为了替我治腿。或者说，比起替我治腿，她更想的是通过此事得到奶奶的认可。”
溪淼的唇颤了颤，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今天带你过来，就是让你知道，我之所以不回家，不是因为慕薇，也不是因为任何人。”
“我不回去，只是因为我有病。我怕自己就算在情浓的时候也可能犯病杀了你！”
“你现在懂了吗？”
连承隐说的这么直白，溪淼觉得自己应该是听懂了的，但她的脑子此时全是懵的，乱糟糟的好像有很多东西，但又好像空空的一片，什么都想不起来。
“阿隐！”连奶奶和贺姻一起从电梯里冲出来。
贺姻一把拉住溪淼的手，连奶奶满脸怒色的走上前，扬手就给了连承隐一巴掌。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地下室里响起，甚至带起了回音。
连奶奶气的手都在颤抖，“阿隐，你这是真的想让我死不瞑目是不是？”
连承隐垂着眸不说话。
连奶奶的眼眶瞬间就红了，打完了人又心疼的不行，颤抖着手轻轻抚摸连承隐的脸，说话的声音已经有了哭腔。
“阿隐，你没病，你是个好孩子。”
连承隐把拐杖放到一边，握住奶奶的手放到掌心轻轻的揉着，“力都是相互的，打那么重你不也疼。下次记得拿鞋打。”
“你个臭小子！”连奶奶破涕为笑，“你就是想气死我！”
“你别冤枉我，我可孝顺的很。”连承隐为自己证名。
连奶奶扔给他一个带泪的白眼，“打的疼吗？”
“不疼。你一个老太太能有多大的劲儿。”连承隐轻声哄着奶奶，垂着眼眸却不敢看奶奶的眼睛，也不敢往溪淼那边看。
贺姻见此松了口气，轻声询问溪淼，“嫂子，你没事吧？”
溪淼惨白着小脸摇了摇头。
“我从包间追出来，看见我哥把你推进了车里就一路开车追着你们过来了。”
溪淼回握贺姻的手，手掌心都是凉的，“没事的。”
贺姻是知道她哥的病的，这种事情常人应该都难以接受。
所以当她哥跟溪淼在一起，并且确实能看到改变后，她是很高兴的。
心里暗暗的想着，如果溪淼能成为她哥的良药就好了。
可是偏偏慕薇那个碍眼的人回来了，还故意破坏她哥跟溪淼的感情。
当初要不是奶奶点醒她，她都差点被慕薇的外表和行为给欺骗了，以为慕薇当真一心都扑在她哥身上。
但事实上，慕薇爱她哥是没错，但比起爱情，慕薇更看重的是连家！
只是恰巧她哥有病，而慕薇特殊照顾她哥自然更容易加分。
幸亏奶奶火眼金睛，不然五年前只怕慕薇就已经嫁入连家了。
那她哥也就遇不到溪淼了。
不过贺姻虽然真的很希望溪淼能一直是她的嫂子，但也真心把溪淼当朋友看待的。
现在溪淼知道了她哥的秘密，如果溪淼害怕，就此跟她哥分开，她也尊重溪淼。
别说别人，就连她哥的爸爸，还有他们家的人，不也都无法接受嘛。
毕竟这种事情，正常人都会害怕，无法接受的。
“淼淼。”连奶奶转身走到溪淼面前，看到溪淼惨白的面色眼里都是真诚的心疼，“吓着你了吧？”
溪淼看到连奶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红了眼眶，咬着唇轻轻的点了点头，“嗯。”
连奶奶轻轻的叹了口气，“好孩子，别怕，奶奶会护着你的。我们先出去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