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废弃的巨型地下生化基地。
    一眼看不到头的广场之上，竖着数不清的生化培养槽。
    “这些……就是初代夜神么？”
    王卷侧眸看去。
    大部分的培养槽，都已经空了。
    只剩广场中央，那围成一圈的最后十三座，被冰封的槽体。
    远远望去，就像十三座守望灵境的冰棺。
    墨小鱼的兔眼中，闪过一抹哀伤，轻声呢喃道：
    “当年，魔女潜入扬州基地。”
    “将你父亲的生殖细胞，偷偷植入灵境的生命循环系统内。”
    “这个计划，原本的确是天衣无缝，就连我也没监测到任何异常。”
    “不过，他们没想到……”
    它伸出爪子，在冰面上划过四道爪痕，沉吟道：
    “你父亲的生殖细胞融合了金肽粒子后，带有微弱的病毒辐射。”
    “这种辐射的剂量很弱，甚至躲过了我们的传感器。”
    “但对精元细胞而言，却还是太强。”
    它回眸看向王卷，微眯起眼睛：
    “即便只是间接接触。”
    “却也导致和你用过同一根细胞夹的那一批精元细胞，出现了大量畸变。”
    “后台筛选出这批畸变细胞后，我才注意到你这个外来者。”
    “原来如此。”王卷轻轻点头。
    他曾考虑过这个问题。
    照理说，以阿尔法神族的手段，加上内鬼泄密。
    他们对灵境生命循环系统的各项检测标准，应该了若指掌。
    根据这些标准，改造出一颗能够瞒过监测系统的生殖细胞，并不是难事。
    混入生命循环系统后，那就是一滴水进了大海。
    即便是自家老妈，有心算无心下，也未必能发现。
    “那时，我以夜神的身份守护了灵境百年，眼看克隆体就要消耗殆尽，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继承人选……”
    “直到魔女送来了你……才让我看到了希望。”
    墨小鱼抬头凝视着王卷，沉声道：
    “于是我决定……亲自把你生下来。”
    “亲自？”王卷目光一怔，“不是人造子宫么？”
    墨小鱼笑道：
    “我虽然把大脑摘了，可身体还在呀。”
    “维生系统，让我的生命体征保持运转。”
    “理论上，只要我的大脑回归，我就能活过来。”
    “很不可思议吧！”
    “我也没想到，都那样了，居然还能把你生下来。”
    “所以……我真是你亲生的？”
    王卷眼神发直，呆呆的盯着眼前的兔妈妈。
    啪！
    墨小鱼忍不住拍了下儿子的脑袋，瞪着他嘟囔道：
    “也就我那种情况，换个女人谁受得了你！”
    王卷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却没吭声。
    墨小鱼白了他一眼，轻叹道：
    “你知不知道，你的胚胎发育周期，整整八十一个月！”
    “长达2435天！相当于6年零9个月！”
    “简直比哪吒还哪吒！”
    “这要是在过去。”
    “你一生下来，都可以直接上小学了！”
    王卷掏出一颗卷心菜，目光幽幽的盯着她：
    “所以，我一生下来，你就把我丢绝望岛了？”
    墨小鱼挠了挠鼻子，嘿嘿一笑。
    王卷默默翻了个白眼，随即心头突然一动：
    “你的身体……还在吗？”
    墨小鱼摇头。
    “不在了。”
    她叹了口气：“生完你，就彻底废了……”
    “这可真是没给自己留一点后路啊。”
    王卷眸光一黯。
    这残躯，本就孵化了无数的克隆体，守护了灵境百年。
    最后还怀胎6年零九个月，拼着最后的生机，把自己生下来。
    她是真正做到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有母如此，亦复何求？
    “孩子，你不用替妈妈难过。”
    墨小鱼温柔的挠了挠王卷额前的碎发，笑道：
    “我的大脑经过一百多年的元素肽刺激，早已进化成另一种生命形态。”
    “原有的身体，已经无法支撑我如今的大脑。”
    “即便那副身子还在，妈妈现在，也不可能再回到原来的身体里了。”
    王卷看向广场中央，那直径和高度，都超过两米的巨型脑组织，轻轻叹了口气。
    光是一颗克隆体备脑，经过数十年发育，就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
    更别说原身的主脑……
    他用力啃了口菜，眸光一凝。
    得尽快让妈妈融合黄金树种，彻底脱胎换骨，摆脱这一切！
    就在这时。
    夜神从阴影中走出。
    王卷侧眸看了过去，眉头微皱道：
    “说了半天，你还没告诉我，她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