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宫宴,男女宾客坐在一起。
元歌身披藏青色大氅踏进殿内,众人纷纷停了口中正说着的话,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在她身上。
不过喘息,众人又低声询问这是哪家的公子,为何在京中从未见过?
不出片刻,得知是元丰的义子时,一半人对视后没了声音。
虽说元丰和尚书大人闫峰并不对付,但完全不影响尚书大人家的千金闫娇娇对着元歌目不转睛的看。
“呦,莫不是看上这副好看的皮囊?为何不凑近了看?”
被旁边一闺秀打趣的闫娇娇娇娇嗔的回道:
“哼,你个死丫头又编排我,我若是凑近了看,明日还不知又有什么流言吹到我府里呢?被我爹知晓了,免不了一顿数落,我才不去呢。”
话虽这么说,但眼睛却没离开过元歌。
听身边几人议论他的身份,闫娇娇眼睛虽看着元歌,但还是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听说是元大将军收养的义子,元将军赐名元戈。”
“是哪个字?”
“金戈铁马的戈。”
“好名字。”
“是啊,人如其名。据说这次大军能赶在年前回京,他功不可没。”
“年少有为,了不得。看来比元大将军过之而无不及。”
“那可不?青出于蓝胜于蓝!只是没想不到,他一习武之人竟长得如此俊秀。男生女像,这模样顶顶好。”
“是啊,我表哥参军,五大三粗,粗犷的很,这位公子更像文人书生,举止得体,知书达理。”
闫娇娇扭头回了一句:
“知书达理都看出来了?难不成长了双火眼金睛?”
那女子听出话中的火药味,连忙住了口。
闫娇娇一脸惋惜的说道:
“可惜了,我爹和元将军若是世交便好了。”
说完扭头继续朝着元歌的方向看。
户部侍郎家的千金看闫娇娇看着元戈的眼神都快扯出了丝,开口说道:
“娇娇,我爹和元将军认识,要不我让他年后递个拜帖,我俩扮成小厮跟着?”
闫娇娇猛然扭头看着她,眼神中的窃喜遮掩不住,片刻后又皱着眉:
“这多冒昧,不太妥当,还是不了。”
户部侍郎家的千金见她出声拒绝,也没再说什么,几人又小声说起别的事情。
元歌在小太监的指引下走到座位旁,在小太监的服侍下脱下大氅,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那盘剥好的花生米。
小太监有眼力见的低头,轻声为元歌解惑:
“小将军,这是殿下剥好的,您慢用。有事您叫奴才,奴才先退下了。”
“嗯,去吧。”
元歌伸手捏起一粒塞进嘴里,慢条斯理的咀嚼起来。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一声高呼响彻大殿。
众人纷纷停了声音,朝着主位恭敬的站直身体。
元歌站起身,瞥见慕容翀一身蟒袍站在皇帝身后,一脸严肃。目光触及元歌,才挤出一丝笑来。
众人见皇帝稳坐高台,正要撩衣跪拜,谁知他大手一挥:
“这宫宴专为元小将军而设,他常年待在军中,并不习惯跪拜,这次便免了吧。”
众人听出这话里有话,连忙躬身三呼万岁,等皇帝开口才回到座位。
那几个文臣默默对视,看来这京城的天变的可真快啊,阴晴不定,雨雪难料。
元歌刚坐下,便被皇帝点名,站起身走到殿中,俩人一问一答,在外人眼中如此和谐。随后又当着诸位大臣和后宫妃嫔的面说了些边关趣事,逗得妃嫔轻声发笑。
待元歌说完,他扭头看了看海禄,一道明黄的圣旨出现在众人眼前。
“元戈足智多谋,骁勇善战,此次大败蛮夷功不可没,西晋有此猛将何以惧怕敌军侵犯?海禄,宣吧!”
“嗻。”
海禄尖细的声音响起,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堆,只最后一句让众人惊叹:
“特此钦封元戈为镇国大将军,赐府邸一座、黄金万两、白银珠宝丝锦等......”
圣旨宣读完,众人还未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这镇国大将军官拜一品,官阶品级比元丰的护国大将军还要高一等。
如今京中盛传元丰身体受损,时日不多,莫非皇上是看元丰已无用武之地,拉拢元戈架空元丰?
皇上依旧还是那个面热心冷的皇上,对枕边人如此,对臣子更是如此。
现下在场的诸位大臣,无不期盼着自己身体无恙,仕途顺遂。
元歌走上殿前谢恩,只简单的抱拳躬身,皇上便已连忙出声,伸手虚扶。看来这元小将军年前年后府门都要被踏平了。
尚书大人闫峰见此,轻嗤一声:
“元将军若不是得了恩宠,忘了主?”
不巧这话被元歌听了个正着,元歌扭头看着他,问道:
“闫大人对我可有意见?”
闫峰哪料到元戈会当着众人面问他,哪还敢说什么?
“老夫,没有。”
这是殿前,在皇上面前不得大声喧哗,可元歌并未就此放过他。
此人并非善茬,在元丰出征时还在说风凉话,也是他在皇帝耳边吹风,如今国库空虚,边关粮草充裕,无需补给。
“我这镇国大将军是皇上钦封的,在坐的诸位大臣也亲眼见证。闫大人对我有意见,便是对整个西晋、对开明的君王有意见。”
闫峰一脸惊恐,连忙跪在殿前,说道:
“微臣并未有意,微臣不敢,请皇上明鉴。”
元歌看着他,继续说道:
“尚书大人切记,少说话,多做事。小心祸从口出。起吧!”
皇帝还没开口,元歌倒是让他站起身,闫峰跪趴在地上不敢乱动。
众人更是大气不敢出,这镇国大将军可不是好惹的主啊,他们算是开了眼了,若是拉拢不成,那也要躲的远些。
皇帝看着元戈这样子忍不住发笑,这性子不遮掩,豪爽且大胆,他赏识的很啊!
见闫峰还跪在地上,随即开口道:
“闫爱卿,起身吧!”
闫峰刚起身,身后众人撩衣跪下,他又慌忙跪下,随着众人恭贺,一时间声音响彻大殿:
“吾皇万岁,恭贺镇国大将军。”
皇帝一时间开心的合不拢嘴:
“呵呵呵,诸位爱卿请坐,既然开头送喜,不如喜上加喜。”
皇帝跳过皇后,朝着容妃笑了笑:
“悦儿何在?”
“皇上,悦儿身体不适,过几日便会痊愈。”
慕容翀靠在椅背上吃了颗葡萄,痊愈?怕是以后都好不了了吧!
慕容翀微眯着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元戈看。
皇帝扭头看着众人:
“元小将军足智多谋,年少有为,也到了该议亲的年纪,朕做主将昭和公主……”
元歌朝着慕容延躬身,铿锵有力的说道:
“多谢皇上美意,此事还需和我爹、祖母商量一二。他二人身体抱恙,恐怕近些时日无暇顾及末将终身大事。”
最后一句说的尤为大声,听闻元丰无暇顾及元戈婚事,皇帝笑意更浓。
殿内的诸位大臣用眼神无声的交流着。
西晋尊卑有别,嫡庶有分。
这元戈乃元丰义子,虽有将军府做靠山,但并非将军府嫡出。
这样一个无名小辈跃居他们头上?又将和皇家攀上关系?一时间众人的议论声也随之响起:
“元将军身体未愈,忙着嫁娶是不是太不合适了些?”
“这小将军不得了啊,刚受封赏又要被赐婚,这可从未有过。”
虽是恭维,可字里行间透着轻视。
“可不吗?也不知道那元丰能等到他成亲那日不?”
“小将军劳苦功高,封功封赏无可厚非。可皇室嫁娶怎能如此仓促?”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皇上面色沉静,不动声色的捻了捻拇指上带的玉扳指。
何时他的决议要这些臣子来肯定了?
容妃抬头见皇上沉静的看着众人,扭头碰上她父亲的目光,心下了然。
她开口轻声说道:
“皇上,这小将军如此良将倒是个好归宿,皇上的眼光真好。臣妾还想让悦儿多陪陪我呢?倒不如让他们先认识认识。您说呢?”
皇帝一时间眉头舒展,扭头看着容妃轻轻笑了笑,容妃给了他台阶下,他顺口说道:
“爱妃想的周到,倒是朕忽略了悦儿那顽劣的性子。”
端坐身子,看着元戈,一脸和善:
“元戈,婚事乃人生大事,不妨回去同你父亲、祖母商量一二。日后若是空闲可常来宫中教习悦儿功夫。”
“是,末将遵旨。”
“嗯,去坐吧。”
元歌回到位置上,扭头正巧瞥见闫娇娇看向自己的目光。后又立刻低头搅着手中的帕子。
进入殿内时,她们说话的声音她都听了去,如此看来少了些许麻烦,坐在座位上,吃着盘中的花生米。
闫娇娇再不敢抬头多看他一眼,此人凶的很,她可不像她爹那样上去硬刚。
殿中歌舞声响起,正中间出现一高挑的女子。
着装和蛮夷类似,正跟着琴声起舞。
舞姿飒爽,时而抖肩,时而翻转,倒是把那些文臣武将的眼神吸引了大半。
连皇帝也看着她出神。
元歌看着她,轻笑了一声。
【这人也奇怪,费那么大劲逃走,又跑回来,莫非憋着大招?】
不等她多想,一旁走过来一小太监轻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元歌点头,起身跟着他走了出去。
小太监带着元歌穿过游廊在一处拐角处停下。
“元将军请在此等候,殿下稍后便到。”
“嗯。”
小太监转身消失在原地,带着薄荷香的大氅盖在她身上,还未等她转身,一只强有力的胳膊已经将她反转过来,后背靠在墙上。
近在咫尺的呼吸带着温热喷洒在她脸上,一时间不知是大氅太温暖还是被面前这人灼热的温度烫到,只觉得全身发烫,面色更是热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