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时间虽紧张,但慕容翀早已准备好了一切。
为元歌缝制的嫁衣次日送到元将军府,聘礼也在第三日陆陆续续的搬了进去。
十里长街,站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元明荟一人站在街角,时而清晰,时而糊涂的跟在人后看着源源不断送入将军府的聘礼。
口中仍念念有词:
“他,原本是我的。”
谁会去理会一个疯子呢?任由她在街上晃荡。
五日后,黄道吉日,太子向太子妃下聘。
三媒六聘,三书六礼,十二版帖,样样不少。
坐在房中的元歌,看着门外忙前忙后的元丰和元晚庭,只觉得不太真实。
她,真的要成亲了吗?
扭头看着房中的被褥早早被换成了红色,似乎真的要成亲了。
元明辉也匆忙赶了回来,跨进门看见元晚庭时,抱着痛哭流涕了一番。
这是他敬重的大哥,也是唯二对他好的人。
对元明荟的恨意又多了一分。
唐氏因病在牢里去了,元明荟疯傻,元平不知所踪,大房一家散了。
老三家时不时借着看望老夫人的名义来将军府,与元丰几人攀关系。
元歌看着一家无利不起早的人,轻声笑了笑。
人活百态,还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
老夫人的身体因元歌即将出嫁好了不少。偶尔走出院子,来元歌这里坐坐。
阮氏像是被遗忘了一般,仍旧关在地牢。
日子过的很快,慕容翀几乎每天都来找元歌,只静静的看着她不说话,也能生出许多欢喜。
还有三日,元歌便要成亲。慕容翀也谨遵古训,不来找元歌。
元晚庭拿着一个精美的锦盒走了进来:
“晚晚。”
正坐在软塌上发呆的元歌收回视线,冲他笑了笑:
“哥。”
指着旁边的软塌看着他:
“坐。”
元晚庭坐下,一杯茶放在他面前。
喝下一口茶水,把手中的锦盒递了过去:
“这是我托人给你打造的首饰,你看看可还喜欢?”
元歌打开锦盒,是一套红宝石头面,一颗颗圆润精致,让人心生爱慕。
一看便知为此下了不少功夫。
“喜欢,谢谢哥。”
“你我二人无需客气。”
俩人一阵沉默,默契的看了眼对方,眼神微沉,起身一前一后去了地牢。
阮氏仍旧安静的坐在地牢里,只是往日丰润的脸颊,消瘦了许多。
看到元晚庭时,黯淡无光的眼神才闪着光亮。
“晚晚两日后成亲,父亲让我带你出去,但能不能出去还要看晚晚是否原谅你。”
阮氏听到后半句,闪着光的眼睛再次变得晦暗,看着从元晚庭身后走出来的元歌时,更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元歌看着阮氏微变的面色,似乎有些画面一闪而过,可再细细思索却什么也没有。
元歌看着阮氏,眼神复杂:
“阮氏,你做了很多错事,唯独最对不起的便是元晚歌。今日我原谅你,你可以出去了。”
元晚庭听元歌说完有些呆愣,为何妹妹会提自己的名字,实在有些没想明白。
可看着妹妹已经原谅了她,伸手撤下腰间挂着的钥匙,打开了门上的铁链。
“出来吧,我让人带你去洗漱。”
元晚庭说完,阮氏的脸上又挂上了笑。
“好。”
走出地牢是久违的温暖,暖阳照在人身上,有些犯懒。
阮氏抬头看着元歌的背影,面上带笑,唇角上翘,可仍旧看着冷冰冰的。
结婚前一晚,慕容翀悄悄潜进元歌闺房:
“晚晚,我带你去个地方。”
面色不悦,眼神还带着血丝。
元歌心中咯噔一下,莫非还有什么障碍等着他俩?
“好。”
披上斗篷,跟着慕容翀出了门。
两人施展轻功,去了慕容延的寝殿。
往日温暖的寝殿,如今透着死气和压抑。守宫的太监不见了踪影,连往日跟在皇帝身后的海禄都不知去了哪里。
床帐翻飞,跳跃的烛火勾勒出慕容翀愤恨的侧脸。
慕容翀走到床边,看着床上闭目的慕容延,恨不得一剑将他刺死。
元歌提着气走上前,看到他微动的鼻翼,以及他的气息才松出一口气。
这疯批大哥,还好没有弑父。
要不然,便成那千古罪人了。
看着旁边一言不发的慕容翀,轻声问道:
“怎么了?”
“他,杀了我母妃。”
元歌心中惊慌不已,此事她隐瞒的很好,并不想让他知晓,可最终还是被发现了。
稳住心神,疑惑的问道:
“谁说的?”
“他自己说的。”
“你,节哀。”
元歌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慕容翀转身一把将元歌抱在怀里。
脸埋在元歌肩头,肩膀有规律的颤抖。
元歌伸手回抱着他,轻轻地顺着他的后背。
“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的。”
慕容延本就吃了太多的慢性毒药,一个月前,替他医治时已到了药石无医的地步。
若非用自己的血灌了进去,或许早已举国哀悼。
慕容翀起身,红着双眼看着元歌:
“歌儿,从此以后,我只有你一人,你千万不要离开我。”
元歌心中咯噔一下,莫非他又知晓了什么?
再说,她每次匆忙离开,都不是她说的算,但如今看着可怜兮兮的慕容翀,轻声安慰道:
“放心,我会陪着你。”
慕容翀捧着元歌的脸,慢慢的凑近。
一吻结束,元歌心跳不止,面色慌张的左顾右盼。
扭头看着床上的慕容延,出声问道:
“他这是?”
“太医说毒入肺腑,时日不多。我让太医下了蒙药吊着他一口气,等我们成亲后随他去。”
元歌:还能这样?
似是看出她的疑惑,慕容翀抱着她说着:
“他若是殡天,我俩成亲便要往后延。”
“那明日?”
“放心,他明日一早便会醒来。”
“好。”
次日一早元歌便被叫起,梳妆打扮。
回想起,这是她第二次穿嫁衣了吧!
难不成还有新嫁娘不能言语的习俗?
媒人、喜婆、梳妆打扮的宫婢鱼贯而入。
平日里空旷的闺房如今站满了人。
人人脸上带着喜色,说着吉祥如意的话。
元歌拿起手上的钱袋子递给青青:
“有赏。”
一群人乌泱泱的跪倒在的地上,高呼太子妃千岁。
两个时辰后,元歌一身喜服站在铜镜前,喜婆合不拢嘴的笑着:
“太子妃娘娘,是老婆子我见过唯一一个如天仙下凡的新嫁娘了。”
“可不是吗?这谁见了都忍不住的喜欢。”
“是啊,是啊。”
元歌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嘴角上翘,扭头叫着青青:
“赏。”
老夫人在众人搀扶下来了元歌闺房,给了她一箱首饰添妆。
待元歌走到大厅都未看到阮氏。
元晚庭走到元歌身边,看着一身红色喜服盖着盖头的妹妹,心中有些酸涩。
他还未好好照顾她,便已经嫁人,心中万分不舍。
“妹妹,我背你上轿。”
“好,谢谢哥。”
元晚庭背着元歌走出将军府,慕容翀翻身下马,伸手去接,被元晚庭躲开。
将元歌安稳的放进花轿,轻声叮嘱了几句转身看着慕容翀:
“好好照顾我妹妹,若是惹她生气,和你没完。”
“好。”
元晚庭扭头不舍得看着娇中的元歌,缓缓放下帘子。
扭头的一瞬间,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预感,眉头紧皱,眼神微眯。
可能是他的错觉,转身又看了看放下的娇帘,转身离开。
“起娇。”
一声高呼,人群浩浩荡荡往皇宫走去。
除了慕容易没人敢闹慕容翀的洞房。
参拜完皇帝,元歌便被娇辇送回了东宫。
元歌被慕容翀背进喜房,目不转睛的看着元歌,唯恐她一不留神消失不见。
“皇堂兄,走走走喝两杯。”
慕容易半醉不醉的站在喜房门口叫慕容翀,元歌轻声说着:
“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慕容翀犹豫片刻:
“好,我去安顿完宾客便来陪你。“
元歌隔着红盖头,声音回道:
“好。”
被慕容易拉扯着去了前厅,慕容翀边走边后悔,他应该陪着晚晚。
看慕容易这不喝两杯便不放人的架势,思索着只喝两杯便走。
一路上总感觉心神不宁,连喝酒都没有心思,爽快的喝完两杯,快步朝着喜房走。可怎么走都感觉路途遥远,永远走不到头。
不太好的思绪飘上心头,快步走便成了小跑,又成了快跑。
元歌看着侍女打扮的阮氏,心凉了半截。
这婚结成了,可这洞房看是完不成了。
“你来此只是为了杀我?为何?”
阮氏如牵线木偶看着元歌:
“是你抢走了我的晚庭,是你抢走我夫君对我的爱,你不该存在,你应该消失。”
元歌听着她絮絮叨叨,念念有词,刚想抬手,全身没了力气。
这衣服上被下了药,为何她一点没觉察?
“你以为只有这衣服上有药?晚庭的背上,花轿的轿帘,盖头都被我下了药。”
“你要如何?”
“我要让你死。只有你死了,他们才能看到我。”
阮氏举着手中的匕首慢慢往元歌身边靠近。
抬起手的瞬间,一根箭羽穿透窗子扎在她的手腕上,鲜血淋漓。
窗外,元晚庭喘着粗气站在院墙上,还好他来的及。
背元歌进轿中时,他隐约觉察出一股不好的情绪迅速蔓延,等人散去,拿出钱币刚要占卜,钱币碎成两半。
提起墙上的弓箭快马加鞭往宫里赶,还好赶上了。
慕容翀一脸焦灼的推开房门:
“拿下。”
暗卫刚围上去,一把药粉撒过来,众人反应过来后,阮氏和元歌已消失不见。
“追,给我追,救回太子妃,其余人,杀无赦。”
慕容翀双眸血红,如同嗜血的恶魔。
元晚庭先一步跟了上去。
元歌身体瘫软,但意识还是有的。
东宫是慕容翀的地盘,可她和阮氏仍然能在众目睽睽之下逃之夭夭,看来也藏了细作。
半个时辰,马车停稳,元歌被一大汉从车厢里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