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有人要管闲事啊?还不赶紧出来受死!”院中一人高声喊道,边喊边往院里走,身后“哗啦啦”跟着闯进来几十名土兵。
段凤仪凑到门缝看了一眼,大惊失色:“这是安抚使司的一位都头,他后面跟着的都是安抚使司的土兵,这......”
“这是打算给咱们下马威呀!大公子,要不要小人去解决掉他们?”韩炎问道。
“杀鸡焉用牛刀!奉忠、奉孝,你们去!”
“是,大公子!”二人答应一声,双双走出房门,招了招手,几十名伙计也纷纷拔出刀来。
段凤仪疑惑地看了看祁翀,只见他似乎根本不关心院中的情景,拉着那位小公子躲到一边说话去了。再看其他几位也都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聊天的聊天,喝茶的喝茶,似乎没人把院中的打斗放在心上,只有那个管事模样的人时不时往院里瞟两眼,但是神情间也淡定地很。
段凤仪突然有种强烈的预感,他沉冤得雪怕是就要应在今天遇上的这帮人身上了!
约莫五六分钟后,院中便胜负已分,甚至奉忠、奉孝都没什么出手的机会,御前侍卫们就将这帮乌合之众给收拾了。这些土兵平日里装腔作势吓唬吓唬老百姓还凑合,真遇上训练有素的精兵,那就只剩下挨打的份儿了。
奉孝拎起那都头的脖领子,左右开弓连扇了四五个大嘴巴子:“谁受死呢?啊?谁受死呢!”
“你......你敢打衙门的人......你胆大包天!你......你......你这是造反!”那都头挨了打还不服气,依旧嘴硬。
“打你就是造反呀?那我还就打了!”奉孝还欲再给他几拳,却被奉忠拉住了。
“行了,适可而止吧!”奉忠拉住了奉孝,又对那都头道,“你们自称是衙门里的人,那我倒要问你们,你们来这儿是干什么来了?若是捉贼捕盗,可有牌票?若无牌票,那你们这一个个喊打喊杀的,又是要做什么?打劫还是杀人哪?”
“这......”奉忠几句话问的那都头哑口无言,正不知如何回答,只听门外传来了“啪、啪、啪”三声鼓掌声。
“说得好!想不到连一个小厮都如此伶牙俐齿,可见贵主人是何等样的风流人物!”话音未落,一名华服青年摇着折扇慢悠悠地踱入院中,身后还跟着一脸愠怒的焦掌柜。
那都头见撑腰的人来了,上前抱住那华服青年的大腿,哭诉道:“大公子,这帮人着实可恶,他们根本不把官府放在眼里呀!”
王文光看了看满地龇牙咧嘴、哭爹喊娘的土兵,气不打一处来,一脚将那都头踢开了。
让你们来是来教训别人的,结果反被别人打的满地找牙,还有脸哭!平日里一个个耀武扬威的,到了动真格儿的时候,就只剩丢人现眼了!
“王!文!光!”厢房内,段凤仪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喊出了那青年的名字,祁翀也注意到了这个人,转身透过窗缝往外瞧了瞧。
“看来这位就是王公子了?”祁翀嘴角微微上扬,语气中透露着一丝不屑。
那华服青年在院中站定高声道:“在下王文光求见此间贵客!还望赏脸赐见!”
祁翀微微一笑,示意韩炎推开房门,负手缓步走了出去:“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王公子,幸会幸会!”
王文光见眼前之人面生,却又操着一口京城口音,微微一愣:“足下是从京城来的?敢问尊姓大名?”
“平原商号,连述!”
这六个字一出口,王文光脸上的表情飞速变化,震惊、怀疑、欣喜、崇拜,种种复杂的心情最后化为了一副谄媚的笑容,他快步走上前去,仔细打量祁翀两眼道:“您真是平原商号的连总?”
“正是!”
“久仰久仰!小可在京城时就想去拜访连总了,可惜连总忙得很,一直无暇赐见,想不到今日竟在这里遇上了!实不相瞒,小可对连总可是崇拜得很!听说您弱冠之年便执掌平原商号,分号遍布各州各县,手下伙计多达数万人!当今圣上更是对连总信赖有加,实在是令人敬佩呀......”
王文光满眼冒星星,一顿彩虹屁,直接给祁翀弄懵了,敢情这位还是连述的粉丝呀!这倒是误打误撞了!
“王公子客气了,看来这都是误会了?”祁翀一指那满院躺的横七竖八的土兵,皮笑肉不笑道。
“误会、误会,绝对是误会!”王文光说着又恶狠狠地瞪了那都头一眼,焦掌柜见主人面色不善,忙低声斥责了那都头几句,让他带着他的人赶紧离开了。
祁翀冷眼旁观,默不作声,直到土兵们都退下了,这才对王文光做了个“请”的手势,将他让进了正房自己屋中,分宾主落座,下人奉上茶来。
“听人说王公子是王经略的嫡孙?”祁翀一副大喇喇的模样,语气中丝毫没有把王弘之放在眼里。
他这副态度反而让王文光觉得理所当然。在王文光看来,连述虽然官职品级不高,但毕竟是宫内官,不可与外臣相提并论。而且他少年得志,又是天子宠臣,自然就该有些傲气。若他王文光有人家这份成就、地位,只怕比他还要傲气几分!
见祁翀问起家世,王文光不无得意地笑道:“的确不假,先祖母乃太祖皇帝嫡长孙女,说句不恭的话,论起来,就是当今圣上也得称在下一声‘表兄’呢!”
“原来王公子竟与皇家还有这般渊源,倒是失敬了!”祁翀嘴上说着失敬,却依旧没有拿正眼瞧过王文光。
王文光仍然不觉得有什么异常,反而更加恭敬了!身为官家公子,朝廷里那些重要人物之间的亲戚关系他心里也是门清!他是沾着点皇亲不假,可人家连述也不是平头百姓呀!真要从皇家那边论起来,人家还是皇太后的表叔呢,跟他祖父母才是平辈!
想到这里,王文光语气中愈发恭敬,直接便将自己当做小辈了:“在您老人家面前岂敢招摇,不值一提、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