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城市，已经没人能杀死他了。”
    傀儡师下了最终的结论。
    或许换一位高等阶的能力者，比如专案组的那位少年老大登场，会有别的手段能够杀死神使，但单纯以现在的李修……
    傀儡师摇摇头。
    “结果在这一刻注定。”
    神使的身体完全沙化，伴随李修落下的拳头，神使的身躯在地面上摊开，又在李修眼前，缓缓凝聚。
    神使瞳孔中，最后一丝属于人性的光芒消失，包括贯彻他一生的恶念。
    他失去了所有的念头，意识上升到了另一个不属于凡俗的维度。
    当神使转过来看向李修时，不等他有多余的动作，无数黄金细沙呼啸旋转，形成风暴，将李修吞没。
    “李修！”
    林科大吼一声。
    他逼迫自身潜力，再次凝结出五个影子战士，朝着这个方向扑过来。
    才刚刚靠近，五位身经百战，不惧死亡的影子战士就被无穷的金沙所禁锢。
    黄金细沙有着某种魔力，在接触的刹那，林科就发现超凡力场被急速吸收、吞噬。
    不仅如此，黄金细沙像是一道无形的桥梁，他能清晰感受到神使的精神世界。
    “啊——”
    林科捂着头半跪在地上。
    仅仅是刹那的接触，林科就感受到了浓烈的精神污染，思绪在一瞬间被扭曲，他甚至在那一刻萌生了自杀的念头。
    幸亏林科及时切断了与影子战士之间的联系，再凭借四阶能力者足够坚韧的精神，这才摆脱了精神污染的影响。
    林科望着面前随着模因污染愈发庞大黄金细沙，想到李修还被这团该死的东西困在里面，他忍不住低声呢喃：
    “李修……你应该还活着吧……”
    “他死定了。”
    傀儡师转过身，准备离开，他怀里的女儿问：“爸爸，不再看下去了吗？”
    “李修不可能赢，他只有两个结局。要么死，要么成为下一任‘神使’，然后……生不如死。”
    傀儡师想到了几个月前，突然拜访他的一群人。
    “‘死海’组织的人委托我照看一下神使，我本来以为只是一个小麻烦，没想到……”
    站在高空中，他俯视整座城市。
    “毁掉了一座城市，制作出这么个可怕的玩意。”
    傀儡师边走，边思考神使以及他背后死海组织的真正目的。
    观看这场战斗的人有的已经关上了屏幕，这场战斗结束了，人类方是失败者，接下来考虑的问题是要怎么收尾，要怎么避免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安元市内，还保持着战力的特事局成员全部来到了广播电视大楼附近。
    他们默默望着最中央的神使，以及在他操控中，愈发膨胀的黄金细沙。
    庆京市的总部在一分钟前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但没人选择离开。
    他们是这座城市的守护者，为这座城市而生，为这座城市而死。
    除了必须坚持在岗位上提供远程支援的研发科、后勤科外，剩下的所有人都过来了。
    文职人员握着枪，有的人连保险都不会打开，外勤人员没有一个身上不带伤的，有的伤口还在向外流着血。
    老局长站在最前方，丢掉手中的拐杖，自风衣下掏出一把冲锋枪，回头冲众人点点头。
    站在黄金细沙正中央的神使，由于失去了自主意识，在受到攻击前，他丝毫没有理会一众特事局成员。
    直到第一枚子弹打过来，神使猛地扭过头。
    在他的注视下，一层层超凡力场激发出来，由于过于凝实，即便是黑夜中也散发着彩色的光辉。
    不论是子弹，还是远程的飞镖、能量冲击，又或是别的什么，在触及在神使的超凡力场时纷纷泯灭。
    嘭！
    一声沉闷、巨大的枪声出现，一枚拇指粗细，近二十公分长的黄铜色子弹，旋转着自五百米外飞出。
    那是外勤科第二小队的队长，孔杰。
    这座城市内最强的远程狙击能力者。
    子弹瞬间划过五百米的距离，触碰到神使的超凡力场屏障，所有人盯着子弹和屏障接触的地方，短暂的停滞后……
    “穿透了！”
    众人发出欢呼。
    孔杰的子弹具有“欺骗”的能力。
    从最基础的欺骗五感，无法预测、无法提前感知、无法躲避，到更深层次的欺骗超凡力场，伪装成敌人的超凡力场渗透进去，直接攻击本体。
    在非正面与敌人交手的情况下，他的狙击枪就是这座城市最为恐怖的武器。
    子弹精准命中了神使的身躯。
    然而，在子弹碰撞到神使胸口的刹那，弹头蕴含的动能就被皮肤下层的黄金细沙全部吸收。
    散落在地面的黄金细沙微微震颤，卸去了全部的动能，而神使从始至终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他转过来看向子弹飞来的方向，轻轻一挥手，无数黄金细沙飞舞过去。
    几秒后，在黑暗中，孔杰的身躯坠落。
    生死未知。
    刚生出的一丁点希望瞬间破灭，自内心深处涌上来的绝望几乎要将他们吞没。
    “继续攻击！”
    老局长没有放弃，他丢下打空的弹夹，熟练的换上新的。
    设备还在记录数据，他们要尽可能的了解敌人的能力，为专案组的成员提供信息。
    这是他们唯一还能做的事情。
    一位位外勤人员挥舞着血脉武器扑上去，坚持数秒后又被黄金细沙击飞、吞噬。
    刚经历过紧急治疗的林依白提着一把制式长刀，游走在战场当中，寻找着破开黄金细沙，就出李修的机会。
    有这个念头的人不只是她，赵轩正捂着腹部躺在许老师的怀中，他右手高高举起，感受着天空中的雨水，目光紧紧跟随林依白的背影，等待一个最合适的时机。
    嘭——
    一把大砍刀重重的砸在神使的腿上，神使的半条腿被砍了下来，而做到这件事的外勤人员被神使击飞出去，胸前凹陷一大块，五脏六腑估计碎裂了一大半。
    即便是身受重伤，这位外勤人员仍在笑，他毫不在意的向外吐着血沫，大吼：“他不是无敌的，用立场包裹武器能伤到他。”
    固然神使已经摆脱了肉体的约束，由更高一个层阶的黄金细沙来构筑身体，可他当前的超凡等阶还只是四阶。
    或许等神使完成了献祭仪式，利用模因污染，将这座千万人口的城市所有生命全部转化为黄金细沙，他能够无视等阶，成为另一个层面的存在。
    但至少现在，他还称不上无敌。
    他会受伤。
    但也仅仅是受伤。
    那位被击飞出去的外勤人员不论结果是死是活，在今天晚上他失去了继续作战的能力。
    对于神使来说这种程度的伤势，只需要一个呼吸的时间就能痊愈。
    在场的，要么是身经百战的战士，要么是在后方负责战场部署、指挥、分析的专家，他们不可能没发现这个问题。
    然而，所有人脸上挂上笑容，他们握紧了武器，眼中闪烁着一往无前的光芒。
    与此同时，林科站在制高点，一边重新召唤出六名影子战士，一边下达一条条战术指令。
    在他的命令下，一位位熟悉的战友、同事前赴后继的冲向神使。
    他们当中有的人牺牲了，有的人深陷重伤，在这一刻，最为在乎队员生死的林科，仿佛失去了情感。
    他消耗着人命，仅仅为了撕开敌人防线的一道口子。
    如同他的能力，林科成为了真正的战场指挥家。
    因为剧烈波动的精神状态，林科的超凡等阶在这一刻正在急速上涨，一位位逝去的队员在林科潜意识的念头下自尸体上脱离、复活，再次进入战场。
    在林科的指挥下，神使接连受伤。
    神使的战斗本能锁定了站在最后方的林科，砰地一声，神使的身躯炸开，化为无数细沙，下一秒直接出现在林科面前。
    他手中高举闪耀着金光的重锤，当即就要杀死林科。
    “机会！”
    一直游走等待机会的林依白骤然出现，手中的制式长刀并不顺手，不过在她金属狂潮能力下，这把普普通通的长刀散发盈盈白光。
    超凡者的能力各有特点，如果说安元市特事局谁最擅长在武器上附加超凡立场。
    那只有林依白的金属狂潮，没有之一。
    她的能力没有花里胡哨的特效，能做到的只有附加在金属制品上，提升威力，仅此而已。
    因为足够纯粹，所以足够强大。
    刀刃挥舞，快的连空气都被切割开，出现了一条真空地带。
    林依白大喊：“把李修……还给我！”
    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始终平静的神使，第一次转过头，目光落在了林依白身上。
    神使的目光带有一丝神性。
    在他的注视下，林依白的动作出现了零点零几秒的凝滞，很短的瞬间，甚至林依白本人都觉得只是心跳慢了半拍而已。
    可神使精准的把握住了这短暂的瞬间，他的两根手指轻轻夹住了刀刃。
    咔哒，刀刃被掰断，神使手指一甩，半截断掉的刀刃飞向近在咫尺的林依白。
    当林依白反应过来时，眼球已经感受到了刀尖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