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近黄昏天色将暗,卫勉来报玉衡请竹卿先去杏花楼等着,待他处理完手头公事即刻前去。
玉衡有事在身,竹卿先到了杏花楼,由小满带着去二楼雅间,却在无意转头时瞥到身边雅间里侧身坐着的人,那侧脸她梦到过无数次,即使过去数年之久,也依然记得一清二楚。
那人似乎也察觉到她在打量自己,回头看她。
目光对上的一瞬,双双失神。
往日记忆在脑海中重新显现,秋日树林的剑舞,寒风凛冽中他撑着身体不适相送,所有回忆在此刻都活了过来。
不想在上京城中能见到他。
竹卿强忍哽咽,对身旁的润禾道:“这是我闺中认识的朋友,你们在门口等我,我说两句话就走。”
说罢进了隔间,回手关上房门。
直到她盈盈立在沈则身前,沈则才回过神。
“多年不见,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公子。”竹卿湿了眼眶,仍以笑容对他。
“八年了,我也不曾想到还有幸能再见你。”沈则亦是触动情肠,“阿楚,你还好吗?”
竹卿泪如珠子般落下,点点头:“我还好。瞧你能来上京,想必你的身子已然痊愈了。”
沈则气色俱佳,远不是八年前病殃殃的样子,看上去精神了许多。
沈则道:“你走后姐姐给我请了个大夫,有点真本事,治了几年如今已大好了。”
听到他平安康健,竹卿才放心,又叹造化弄人,偏偏她刚嫁人不久,就遇上了他。
竹卿不错眼的盯着他看,今日错过恐怕来日再没有相见的机会了,鼻子一酸,眼泪成线似的连绵不断。
沈则见她如此情态也是触动情肠,拿了帕子替她拭泪,犹如他们当年分别时的那样。
说话间玉衡已然上了二楼,看到服侍竹卿的两个侍女站在屋外并未进去,玉衡亦知这不是他定的雅间,遂问道:“夫人呢?”
润禾有些迟疑,小声道:“夫人说她有位朋友在里头,进去说句话。”
“什么朋友?”
“是位公子,旁的奴婢也不知。”
玉衡伸手推开房门,竹卿正被一男子往怀里拥着,那人堪堪吻上竹卿的眉心。
听到有人进来,二人连忙松了手,竹卿眼中闪过慌乱之色,那男子却露出些许迷惘。
玉衡怒气翻腾涌上心口,回身从卫勉的剑鞘拔出剑来径直对着沈则。
“你别杀他!”竹卿看玉衡拔剑已知不妙,情急之下张开双臂挡在沈则面前护住他。
沈则心头震动亦感激竹卿相护,直觉告诉他此人和竹卿关系不凡,遂按下竹卿手臂拉她在自己身后,朝玉衡施一礼:“在下新任翰林编修沈则,敢问阁下是?”
原来他就是竹卿念念不忘的那个人,这么多年了,他总算见到真佛了。玉衡不可置信看向竹卿,眼里尽是质问之意。
难不成她和沈则至今还有联系?
玉衡的眼神似要看穿她,竹卿思及方才情形不敢与他对视,只得侧脸避开。
“润禾,扶夫人回房休息。”玉衡咬牙吩咐着润禾。
听玉衡喊竹卿夫人,沈则蓦然回头看竹卿。
也是,八年了,她也该嫁人了。
润禾上前来扶竹卿出去,竹卿窥着玉衡的脸色,担忧看一眼沈则,经过玉衡身边时又以乞求之色看他,等玉衡把手里的剑交给卫勉才出门。
竹卿离开,玉衡方道:“忠顺王府世子,宋玉衡。”
他甚至都懒得回礼。
对于忠顺王府,沈则亦有耳闻,忠顺王乃当今圣上最信重的弟弟,大权在握,作为王府世子,宋玉衡也不可小觑。
方才,他和竹卿的举止被宋玉衡看见,不知他会怎样。
“原来是宋大人。”
“素问沈大人早年间和我家夫人相熟,可如今也该保持些距离,免得人多嘴杂有什么误会,坏了世子妃的名声。”
眼看宋玉衡出了隔间,沈则坐回椅上,这中间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为何以走街串巷为生的竹卿能嫁进王府,又为何那宋玉衡仿佛知道自己的存在一般,一听见他名字就这般激动。
竹卿坐在桌前,事先点的菜已上齐,她无心动筷,只担心着玉衡是否对沈则动手。
神色恍惚间玉衡已经坐她对面,竹卿惊的站了起来,揉搓着手里的帕子。
“站起来干什么,坐下。”玉衡示意她坐回去。
“吃饭吧。”
竹卿听话的夹了一筷子菜。
这顿饭原本是玉衡为了让她高兴才订的,可她无意中遇见沈则,又被玉衡撞见,注定是食不知味了。
竹卿以为玉衡会质问她,怎么也会生气,可他只是一言不发的吃饭喝酒,甚至还会夹菜给她。
表情平静,丝毫看不出他有什么不高兴。
刚才发生的事,他没有开口问,那她也不会没事找事主动说。
她也不知道在玉衡进来前,曾下过一道封口令:凡是今日跟着伺候的人,一个字都不许往外传,违者罚二十军棍。
军棍二十,等于要命了。
吃过饭,玉衡只吩咐下人送竹卿回去,而后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回到揽煦阁已是深夜,竹卿坐在榻上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桌上的茶一口也不想碰。
正出神忽听门外有人说话,是玉衡回来了,润禾服侍她穿上鞋,起身去迎他。
一进屋就传来浓烈的酒气,玉衡喝退了下人,屋里只剩他和竹卿。
“你喝酒了。”竹卿伸手去帮他脱外衣,刚解下腰带,就被他抓住手腕抵在柱子上。
“宋玉衡,你干什么!”他一副醉醺醺来者不善的样子。
玉衡凑近她耳边整个人倚她身上,贴着她耳畔道:“不是跟你说要叫官人,你怎么就是记不住…”
“不叫我官人,是不是还想着那个沈则?”他伸手抚上竹卿的脸,虽有笑意可眼神冰冷。
竹卿想逃,刚迈开步子就被他抓回来,掰过她脸吻了下去,一手扯开她衣裳,而后将她拦腰抱起,扔在床上。
顿时衣裳纷乱一地。
玉衡的吻从耳垂蔓延至她胸前再到腰间小腹,知道她什么地方最敏感他便刻意撩拨,似是故意要看她泪眼模糊的媚态,他格外卖力让竹卿的呼吸更乱了几分,话也难连贯的说出来。
“夫人,你还没回答我,是不是还想着他?”玉衡头埋她胸前,汗水一滴一滴打在她雪白的肌肤上。
“我没有…”
“我知道你或许没那么爱我,可你就那么喜欢他?喜欢到光天化日之下跟他搂搂抱抱让他亲你?今日换做随便一个人进去你的名声就完了你知不知道!”玉衡要气死了,要不是他谨慎立刻让人带竹卿离开,恐怕酒楼里来往的官员都知道他的世子妃红杏出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