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定论
作者:花狸坨坨   竹影深几许最新章节     
    第二日傍晚天子行辕就回了上京,一回京就有人参奏太子品行不端。
    还有极个别不知事情始末不敢得罪太子也不敢得罪宁妃,索性当起了缩头乌龟。
    那日晚上扶太子去偏殿的宫人也被查了出来,可传唤的人刚过去,就在房梁上发现了他的尸首。
    竟成了死无对证。
    然而仵作验尸时在宫人的靴筒里发现藏着的一个小纸包,残余的药粉和催情药一般无二。
    随后那宫人的房间里搜出来几张银票,顺藤摸瓜下去,来源是上京鸿发钱庄。
    再查下去,证据直指宁妃身旁的贴身内官。
    而宫女婉莹熬不住大刑,招认一切都是宁妃指使。
    “宁妃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拉下太子?”竹卿道。
    玉衡点了点头,又觉得不完全是这样:“仅凭这件事让圣上废太子也太轻率了,但太子是逃不了轻浮不检点的名声。”
    这件事一出,他和宋承在圣上面前为太子没少求情,好在最后太子确实是无辜的。
    玉衡道:“婉莹招供,宁妃让她趁太子酒醉后勾引太子,事后以补偿为由让她当个宝林什么的。”
    “那若是太子因此事被废,她也得不了好啊…”
    “对于一个宫女来说,能做皇子的妾室都算好命了。”
    竹卿追问:“那要是事成,她被问起如何会出现在太子的寝殿,岂不是太刻意?”
    玉衡轻笑:“随口胡诌一个不就行了,比如她只是路过刚好被人叫去伺候太子更衣,没想到被太子欺辱,反而成了受害者。”
    见竹卿发愣,玉衡又道:“太子是皇后所生,圣上与皇后是少年夫妻,这点小事还不足以废黜太子,可要是太子频繁出小错,引起朝臣不满,那么为了社稷,夫妻之情也算不得什么…你忘了年前太子因家奴之事已被训斥好几回了,现下太子刚回来,怎么还能再出这样的糟烂事。”
    竹卿看着他悠悠道:“那我可真不知道,也没人告诉我太子的事。”
    宋明济出京的时候她还病着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怎么会知道太子都在干什么。
    这事她也是后来听宋明启提起才知道一星半点。
    说起这个,玉衡尴尬掩唇咳嗽了一声,躲开了竹卿的眼神。
    处置宁妃的旨意在两天后传了出来,宁妃降为昭仪,在自己宫苑内禁足思过百日,期间所有人不得擅自探视,服侍宫人减半。
    本来宋明奕也会受到牵连,然而宁昭仪一口咬定是她自己谋害太子,二皇子丝毫不知情,且没有证据指向宋明奕,圣上以亲长有错他不知劝谏为由罚他于王府自省。
    竹卿因机缘巧合下帮了太子免去这桩祸事,皇后送了不少珠宝谢她,竹卿拿起一对水晶海棠步摇在发髻上比划着,对镜自照很是喜欢。
    “好看吗?”竹卿喊玉衡回头看她。
    玉衡走到她身后,捧着她脸仔细端详,方才认真道:“人好看,步摇也好看。”
    竹卿收起步摇在盒子里,让润禾拿去收好,捡起桌上的团扇轻轻摇着:“现下天越来越热了,我昨日进宫领赏,皇后娘娘身子不好受呢,公主说自打太子出京后就病了,本来太子回来后好了些,结果出了这档子事又重了。”
    “皇后和公主对你不错,你有空多进宫去陪皇后说说话。”
    说起天气热,竹卿想起一事来:“我昨日叫了永儿的乳母来问话,永儿这几日夜里总是啼哭还时常吐奶,也不知道怎么了。”
    玉衡道:“大夫说小婴儿常会这样,我去看永儿时倒没见吐,现在还会认人了,见了我不住地笑,抱着比前些日子重了许多,沉甸甸的。”
    末了又添一句:“快跟小福一样沉了。”
    以前喊花狸时都叫咪咪,听久了觉得无趣,竹卿想了好几天还翻了“说文解字”,决定给花狸取名为“小福”。
    小福对这个新名字很满意,只要有人喊它就抖着尾巴轻巧地跑过去,围着人的衣角撒娇。
    它正躺在桌上翻着肚皮,听玉衡说它名字立刻机警地竖起耳朵,听着动静。
    听了一阵后见无人唤它,头枕在茶盘上发出了悦耳的呼噜声。
    小福的举动被两人尽收眼底,竹卿笑着看了会,继续扇风纳凉,玉衡则起身抱了小福放在腿上,挠它的下巴取乐。
    “明日你见了卫勉,让他给苏叶带话来府里一趟,他现在进了羽林军怪忙的,我也总见不到他人,有空来吃个饭吧。”竹卿伸手去摸小福油光水滑的皮毛,手感颇为不错。
    玉衡笑着答应了,又夸了两句苏叶:“这小子不怕苦累,虽说是我举荐他进的羽林军,可说到底还是他自己争气,回回比试功夫都能排个好名次。”
    竹卿道:“苏叶和我一样,都是受过苦的人,自然舍得流血流汗,比官宦子弟更能吃苦头。”
    说罢拍了拍玉衡的衣裳,天气热了小福掉毛越发厉害,这一拍飞起不少的毛来,竟如春日柳絮飞舞般茫茫一片。
    “这毛看着是拍不掉了,你记得换身衣裳再去看永儿,他还太小,没得被猫毛呛到,倒成了我的不是。”竹卿看了看更漏道,“时间也差不多了,你这会换了衣裳就去吧。”
    她主动赶人,玉衡更不想走,从身后抱住竹卿轻吻她耳垂,竹卿却以身子不适婉言推拒他的亲近。
    玉衡只好悻悻离去。
    “夫人虽说和世子冰释前嫌,可始终没有再同房…”润禾疑惑道,“奴婢不懂夫人的意思。”
    桌上有用来插瓶的应季鲜花,竹卿摘了一朵簪在润禾头上淡淡道:“所谓冰释前嫌不过是粉饰太平罢了,他真情实感的认个错难道就能当什么都没发生么。他越轻易得到越不珍惜,以后再对不起我认个错就好没有半点代价怎么行…”
    “所以夫人…”
    “所以我晾他两三个月,看看他能耐得住多久,也让他知道我并非可以招之则来挥之即去。”竹卿顿了顿,“再者乔姨娘刚出月子最是敏感多思,加上永儿总是吐奶啼哭难免紧张害怕,自然希望得到夫君无微不至的关怀体贴,让他多去陪陪也好,女人生孩子本就这样难了…”
    竹卿这样大度,润禾反而不知该说什么了。
    然而同为女子的润禾亦明白,越是吃醋小心眼就越是在乎,像竹卿这样的,多半一颗心已经木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