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锦再次被提审，当他看到褚争一时，从对方的眼神中，他似乎察觉到对方对自己有了十足的把握。
    果然！
    褚争一让助手将那份举报信中的证据投屏展示，让黎锦观看，同时说道：“你参与了这笔钱的交易，你从中拿走了八千万。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黎锦的记忆瞬间被调动起来。这笔八千万的费用发生在好几年前，那时他在国企中担任副经理，负责相应的资金管理业务。
    当时的国企集团处于亏损状态，主要是因为还未完全融入市场经济。黎锦到来后，他和老贵人等人说服了国企老总等人，通过灵活调用资金，使得黎锦有了操作大额资金的机会。
    用钱赚钱，用大钱赚大钱。半年时间，这笔资金回本，并且大赚特赚。老贵人、老总等人拿走居间费等等，剩下的钱入账，当年就将财务报表做得极为漂亮。
    这笔八千万确实是黎锦经手的，但却没有进入他的账户，而是老贵人要求他将这笔钱作为居间费给某个人。
    黎锦一看到这份举报材料，就想到这肯定是老贵人那边提供的。看到这笔钱的出现，他更加确定，举报人就是老贵人身边的三五个人。
    他又联想到前年徐子龙得到的线索，来源应该也是老贵人这边。当然，徐子龙并不知道自己被利用了，而他的妻子更是被徐子龙利用。不管怎样，这些材料一旦暴露，必定都指向黎锦。
    “为什么要抛弃我？还要置我于死地？为什么啊，我实在想不明白！”
    黎锦百思不得其解，陷入了沉默。
    褚争一等人见黎锦不说话，以为抓住了黎锦的要害，便催促道：“黎锦，你还打算负隅顽抗吗？已经铁证如山了，你的坚持还有什么意义？”
    黎锦依旧没有急着说话，只是抬眼看了看褚争一，然后先要了一根烟。褚争一觉得已经掌控了局面，毕竟这份材料太硬了，就如同一把匕首，直接刺向了黎锦的心脏。在他看来，黎锦已经等着被收监了。
    黎锦抽了一口烟，说道：“这份材料并不能证明是我贪污了，我不认罪！你们想要定我的罪，还需要找到更直接的证据。”
    “你，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不认？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褚争一一拍桌子，觉得黎锦的这个反转，是对他好意的背叛。
    黎锦却不慌不忙，说道：“这份材料是真的吗？你们去核实了吗？”
    褚争一道：“我们就料到你会这样狡辩。我们核实过，这上面有你的笔迹，是你的签字，这就是你经手的。这笔钱，是不是你吞了？”
    黎锦摇头，否认道：“你们可以查我的银行流水，看看有没有这样一笔钱……”
    “你这是转移分化，这是你的手段。”
    “你不能想当然，你得拿出证据。而且，对于这笔钱，我也想起来了，当时经手的，可不止我一个人。我这个步骤，只是当时某个项目的其中一个环节。具体项目，我不能告诉你，那涉及企业集团秘密。如果你想知道，你可以去找当时的老总询问。”黎锦眼中的得意一闪而过，他在纸上写下一个人名和联系方式，说道：“这笔钱，从我这里流到了他那里。你去找他，他要是告诉你们，那你们就能知道真相。”
    褚争一眉头紧皱，黎锦的交代与他所想的完全不同。按照他的设想，黎锦应该直接承认贪赃枉法，供认不讳，还会协助他们追回赃款。可现在，黎锦却否认了。不过，好消息是，黎锦的确参与了这笔钱，而且还供出了一个人。他们顺着线索去调查这个人，也许能引出更多线索。
    审讯暂时停止，黎锦再次被带回房间。
    褚争一带着黎锦提供的人名和联系方式，来到省委，向省委书记傅瑞麒汇报。
    傅瑞麒道：“既然黎锦有所松口，那就去调查吧。”他并不认识黎锦说出来的这个人，那时他还没有来到江东省。而且，那是国企集团中的人，与省委也没有任何瓜葛。
    褚争一道：“符合条件的只有一个人，那个人目前进入了江东国资委，职衔很高。想要调查他，需要跟国资委那边打招呼。”
    傅瑞麒皱眉，因为这牵扯进国资委，那最后的调查结果肯定会不了了之。因为国资委中有很多资金往来项目，根本不可能让外人介入调查。国资委玩的就是资本，这区区八千万算得了什么？还有一点，黎锦在国企期间的成绩非常出色，被国企和国资委的领导看重。这一两年来，黎锦在江山市的发展，也暗中与国资委有联系。
    他摇摇头，说道：“黎锦还是厉害啊！前年他被调查，就是牵扯到了国资委，然后调查也就不了了之。而你们现在的调查，也在重蹈覆辙。你们想要拿下黎锦，恐怕还得有更明显和直接的线索。你们再想办法。”
    褚争一不满意也不服气，说道：“那我以私人的身份，去拜访一下这个人。就去了解一下黎锦在当时的身份和业务范围。”
    “注意分寸！此外，谁给你提供这些举报信的，你继续找他们，让他们提供更多！有人想要借你们的手除掉黎锦，那就让他们提供更多，让他们不要藏着掖着。”傅瑞麒如此说道。
    褚争一点头，没有别的可汇报了，便离开。他转头去了江州市市委，见到市委书记章立明。
    章立明拿出好茶招待褚争一，说道：“褚书记，你莅临指导工作，让我这里蓬荜生辉啊。”
    褚争一道：“老章，咱们就别来这一套了，我这次也是为了黎锦的事而来。”
    “哦，那是好消息了啊，黎锦都招了？赃款追回了多少？”章立明笑问道。
    褚争一道：“黎锦招了，但也没招！我们的调查又遇到了困境，还需要你们的帮助啊。”
    “哦，招就是招，没招就是没招，怎么模棱两可？”章立明的笑意凝固了一下，心里想着，难道扳倒黎锦就真的那么难吗？
    褚争一道：“这次他们提供的材料，八千万的数额的确是黎锦经手的，但黎锦否认贪污了那笔钱。黎锦说那笔钱只是某个项目的一部分，他也是中转的，起的是桥梁作用。如果我们深入调查，那就要惊动到国资委。黎锦和国资委那边牵扯很深，他们不会让我们调查，甚至会保护黎锦！”
    章立明眉头大皱，说道：“绕来绕去，又回到前年的情形。这岂不是又查不出所以然？”
    褚争一道：“不一定！有人能提供这份八千万的材料，那也许还能提供更多资金的材料。十亿呢，肯定不是一笔买卖。黎锦只要伸手了，就肯定不止一次伸手，必定会暴露出来！”
    章立明深以为然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