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让福福当第三名续命师？”
    昊羿有些惊讶地看鹿小路，眼中带着思考。
    他并不知道鹿小路能让多少人当续命师，但如今的续命师也只有两名，是非常珍贵稀少的职业。
    昊羿也不知道鹿小路挑选续命师的标准是什么，不好过多劝说，只能道：“你觉得合适，福福也愿意，那你们决定便好。”
    鹿小路眼睛亮亮的，转头对福福说：“昊羿哥好尊重你的想法啊，我刚刚都没考虑到。”
    “关于续命师的事我都和你说完了，你不用急着答应我，先考虑一下，明天再告诉我结果就好。”
    福福嘴唇微张，目送鹿小路离开，有些不好意思地看昊羿一眼。
    这一眼，让昊羿提着的心彻底放松下来。
    在冥虚大陆对李勇下手时，昊羿只想让他长个教训，以后再也不要欺负福福这些可怜孩子，可当离开冥虚大陆后，昊羿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下手太重，福福会不会觉得他是一个冷血暴力的人？
    好在，福福并没有想多，她依旧用干净纯粹的目光看自己，那抹目光中还隐隐带了一丝娇羞。
    昊羿心中一动，直接说：“当续命师挺好的，要是你愿意，以后就当续命师吧。”
    福福微愣，没想到昊羿会劝她，她小声说：“我就算一直待在茶楼里也知道续命师很厉害，要是能成为续命师，那就再也不会有人欺负我们了。”
    “可是……我真的能成为续命师吗？”
    “鹿小姐和我说续命师等级很低，谁都打不过，但是没有人会轻易攻击一名续命师。”
    “续命师看似脆弱，却是真的强大，她说这是我翻身的机会，要是想保护自己，照顾小伙伴们，成为续命师是非常好的选择。”
    福福转头，看着破旧的孤儿院，眼中满是忧愁，“鹿小姐也很明确地告诉我，如果我成了续命师，我可以轻松养活这座孤儿院，可以极大程度地改善大家生活，甚至还可以请专业的医疗团队为伙伴们治病，连护工也请得起。”
    “这……对我来说，是巨大的诱惑，可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胜任，我很怕疼的。”
    福福低下头，又像是下定决心一样猛地抬头对昊羿说：“应副帮主，你能帮我个忙吗？”
    昊羿低声道：“叫我昊羿便好，你想让我帮你什么忙？”
    福福：“你……能杀我一次吗？”
    “我在冥虚大陆还有九条命，我们出了新手村后一直没怎么离开过，打怪的时候也都是找比自己等级低的怪打，所以我还没死过。”
    “鹿小姐说成为续命师后要习惯死亡，续命师是最接近死亡的人，我不是很懂她这句话，也没死过，所以想请你杀我一次，让我试试死的感觉。”
    她必须要知道那是怎样的痛苦，才能决定自己当不当续命师。
    面前的女孩抬着头，干净纯粹的眼眸中倒映着自己的身影，面对这样的女孩，昊羿如何下得去手？
    可她就用那么干净纯粹的目光看自己，眼中的执着与他幺妹下定决心做某件事时一模一样。
    昊羿摇着头，无奈地说：“好，我会尽量下手快一点，让你感觉不到太多疼。”
    两人来到冥虚大陆，昊羿与福福去了城外，手中散发金色光芒的神器长剑出现，昊羿低声说：“我要开始了？”
    福福屏住呼吸，第一次面对死亡，她身体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着。
    她早就听说过死亡有多疼，也早就知道死亡是一件很恐惧的事，所以她们一直都小心翼翼地躲着，从不让自己接触到那些危险。
    比起旁人，像福福这群生活在困境中的孩子们更爱惜生命，她们珍爱着自己的所有，身体发肤全都无比珍惜。
    福福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求死，那散发金色光芒的长剑就在她眼前，她下意识想跑，腿却动不了。
    恐惧在眼底放大着，福福的小脸变得煞白，昊羿看见只觉得心疼，对她道：“要不算了吧，不当续命师你也能过得很好。”
    “不……不行。”
    福福摇头，身体颤抖的频率更加大了，她却咬紧了唇，示意昊羿，“杀了我，我可以的。”
    昊羿低声一叹，知道长痛不如短痛，手中长剑猛地刺出，一剑正中心脏。
    只一剑，福福就殒命了。
    她的双眼瞳孔放大着，人随着昊羿手中剑的抽离软软地倒在地上。
    好一会儿，她都没选择原地复活。
    昊羿有些焦急地蹲在福福身边，大声说：“福福，这是假的！你还活着，快点选择原地复活！”
    风，从林间吹过。
    巨大的光翼带着福福软软的身体从地上飘起，又缓缓落在地上。
    光翼消失，福福跪坐在地，扶着自己心脏的位置，脸色毫无血色。
    昊羿关切地问：“怎么样？现在是不是好点了？别怕别怕，那些都是假的，你还活得好好的。”
    随着昊羿的话，福福喘了一口长长的气，就像是溺水的水浮出水面一样。
    不知何时，福福眼睛已经被泪水浸湿，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手不停捂着自己心脏位置，眼泪也开始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这一幕看得昊羿心疼不已，他很想和福福说算了吧，别当续命师了，大不了以后他养她，可他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说这些话？
    想了想，昊羿说道：“福福，成为续命师并不是改变命运的唯一方法，死亡也真的不是能习惯的事。”
    “实不相瞒，即使是我在死后也需要缓很久，那种对死亡的恐惧是刻在骨子里的，没有人能适应得了。”
    除非是他幺妹，那个从最初便没人保护的孩子，一步步、一点点地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他的幺妹总能笑着说续命师是狗都打不过的职业，但里面的辛酸苦楚和付出的代价唯有她自己知道。
    昊羿和莫家的哥哥们都怪自己没能保护好鹿小路，如今看着福福经历这些，昊羿心底竟生出无尽的心疼，仿佛看到了曾经的鹿小路。
    他忍不住说：“算了吧，就不要当续命师了，没人会怪你的。”
    “不行……”
    福福咬住苍白的唇，抬头看着昊羿，干净纯粹的眼底涌现出倔强，“不当续命师是没人会怪我，可我会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