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扣扣扣”
敲窗声。
姜梨披上一件外衣,走到窗户前。
“是我。”苏唯压低声音道。
姜梨连忙打开窗户,讶然问道:“怎么不敲门?”
“嘿嘿,穿这身衣服不适合走正门。”苏唯身上还穿着夜行衣,讨好地笑了笑。
“我看你屋里还亮着光,怕你担心睡不踏实,所以试探地敲了敲窗,你还真没睡!”
姜梨朝她递出手:“我还不是担心你,快进来。”
苏唯摇摇头:“不进去了,我回房睡觉,你也快快休息,明天再与你细说。”
姜梨虽然好奇姜家发生了什么事情,却也知道一两句说不清楚,忙催促道:“我知道了,你快回吧。”
“好。”
苏唯摆摆手,往自己院子方向离去。
等她进了院子,躲在暗处的两名暗卫中的一个,无聊地打了一个哈欠,小声抱怨道:“夫人也太不信任我们了,这种小事交给我们做也是万无一失,何必自己亲力亲为。”
另一名暗卫翻了一个白眼,“你懂什么是吃瓜一线吗?”
......
第二日,吃了一个不算早的早餐后,苏唯躺在廊下的摇椅上晒太阳。
夏末秋初,白日里少了一丝炎热,早晚间吹过的微风中也带上了些许凉意,让人不禁感叹秋天真的来了。
柳月躲在阴影处作针线,颂雪则是去旁边的院子请姜梨。
没多久,姜梨身着一件紫罗兰绣芙蓉纹曳地长裙款款而来,她看了看四周,问道:“怎么没见小久?”
听到声音,苏唯把遮阳的扇子从脸上拿下来,无可奈何地唏嘘道:“它啊~嗨,养狸花猫就要有养狸花猫的自觉,我已经做好了做空巢老人的心理准备了。”
姜梨已经习惯苏唯嘴里偶尔蹦出来几个新鲜词,所以现下只是笑笑。
苏唯看到她笑,也对着她笑了起来,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道:“空间很大,一起躺躺?”
这把摇椅是她来了国公府后找人特制的,整个椅身足有一米二宽,每一块木头都是加粗版,上面铺着厚厚的棉被,棉被上又垫着一张象牙席,躺两个人不成问题,她还想着萧蘅闲来无事时可以和她一起摇啊摇。
姜梨在她身边躺下后,苏唯对柳月两人道:“你们去找找那只猫,别回来又跑池子边抓鱼去了。”
两人领命离开。
苏唯又道:“事情出了一点点小意外,姜相国死了,现在外面应该已经传开了......”
有一说一,苏唯把昨夜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向姜梨叙述一遍。
末了,干巴巴地重复一句:“我真没想到柳文才身上藏了匕首。”
姜梨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我这个血缘上的父亲,他是生还是死对我已经不重要了,从我放弃姜姓后,就不重要了。”
并且,她也动杀心了不是吗?
苏唯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还怕你怪我。”
摇椅轻轻地晃动着,天空湛蓝如宝石般清澈明亮,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暖的。
姜梨侧过头看向苏唯,瞬间被扇面上憨态可掬的小狐狸吸引住视线,“上面的狐狸画的真好,很传神。”
“画是萧蘅画的,他说我像狐狸。”
苏唯浅浅笑道,脸上洋溢着幸福。狐狸为了捕捉猎物布下圈套,而他就是那个猎物,虽然察觉到事有蹊跷,却甘之如饴地一步步走进陷阱,以身为饵,诱的是她这只看着精实际傻的傻狐狸。
“为什么是狐狸?我倒是觉得姐姐像一只翩翩白鹤,纯洁,飘逸,雅致,脱俗......”
姜梨清点苏唯的好,苏唯笑得嘴角差点咧到耳后根。
两人做伴嬉闹,日子眨眼而过。
也都没再关心姜府的事情,只在不久后听到姜元柏夫妻鹣鲽情深,伏丧俱将。
姜老夫人在经历丧子、丧媳后,不堪打击,重病亡故的消息。
洪孝帝感念姜相国为国尽忠大半生,谥号“文贞”,以太师之礼厚葬之,并杀鸡儆猴惩治了一些传播“风言风语”的长舌夫。
姜元柏生前,朝野之上,姜元柏、李仲南、萧蘅三方势力相互平衡制约。
如今姜元柏姑且称之为“离奇死亡”,连素日里紧盯着他不放的“萧蘅”也不刷存在感了,一家独大的李仲南只觉得神清气爽,风光无两,走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万众瞩目。
殊不知,这是他最后的荣光。
另一边,处理完叶家古香缎的事情后,薛芳菲就收到了姜府的加急信,纸上寥寥几行,透出的信息却是平底惊雷。
薛芳菲怎么也想不到,她不过是离“家”一趟,借口回渌阳探亲暂时避开京城里的权力旋涡,最终目的改道淮乡,探查父亲贪污一案的内情。
可淮乡还没去,她名义上的父亲、母亲就死了?!
这太玄幻了。
好好的人怎么突然就死了?
姜家无爵位承袭,顶梁立柱的姜元柏一死,姜家哪还有权势可言?
她又该依靠什么为父亲申冤。
时至今日,她依旧不相信从小引以为傲的父亲会做出贪污一事。
反正,不管薛芳菲愿不愿意,一切都已经是不可更改的现实,接下来,她也更体会到什么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萧蘅一行遮掩行踪到达淮乡,救薛怀远,抓冯裕堂,一切都发生在猝不及防间。
冯裕堂与李仲南的书信还未来得及销毁,这下直接成了成王一派密谋造反的呈堂证供。
私采金矿运往北境助成王招兵买马,此事一揭露,洪孝帝龙颜大怒,相国府抄家问斩,株连九族。
其余成王爪牙有一个算一个皆被清算,空出来的位置刚好替换上自己的心腹。
午门外血流成河时,众多大臣们才惊觉,高堂之上坐着的那个人不像想象中那样软弱无能。
有老臣求情,洪孝帝冷眼睥睨,声如洪钟:“求情者,一律同罪,定斩不饶。”
整个朝堂瞬间鸦雀无声,噤若寒蝉。
而长公主婉宁......
洪孝帝念其出使为质有功于社稷,但其意图祸乱朝纲,罪不容恕,余生便囚于公主府不得出府一步。
“萧蘅”在一声声恭贺中走远。
直到他消失不见,刚才还嬉笑连连的大臣,脸色一变,怒骂道:“呸!就你有能耐!远在千里之外都能抓住李相的把柄,我是不是要夸你是神仙下凡?有种把我也搞下马啊?!嘿嘿,我一个子都不贪,有种你搞我啊!”
周边人摇头齐齐走开,心中腹诽道:你是不是真的一个子都不贪我们不知道,但我们知道我们肯定不是。
而且有时候不是我们想贪,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