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君离澈穿着一袭轻便的夜行衣来到一处隐秘的地界。
刚一踏入,身边就出现一道鬼魅的黑影。“主上。”
“嗯。”君离澈压低着声音,随后黑影按在一块石雕上,一条冷光贯穿的通道就打开来。
他们踏进去后,通道再度关闭。
君离澈站在高台上,看着底下近万名鬼魅般的身影,眸色幽深。
这是他近年来训练出的暗影骑,均可以一敌百,一万暗影骑可敌百万大军。
公主,你不乖的话,阿澈该拿你如何是好呢……
以他如今的势力,想要推翻大夏的统治轻而易举,毫不费力。
可那是她的家,在位的是她敬重的父皇。
他不能对她的家下手,他也不愿看到她难过。
公主,选阿澈吧,不要选那个无用的只会哭的废物。
……
半年的时光飞逝,雪意的及笄礼也如期而至。
文帝为她举办的格外盛大,夏少衡和两个喜欢争风吃醋的男人也准备的格外用心。
过了及笄礼后,她就可以嫁人了……
也就是说,她可以选自己的驸马,亦或者下嫁给她心悦之人。
当日一大早,雪意就被如花从床上薅了起来,开始一通收拾。
“公主,抬手……”
“公主,您要倒地上啦……”
“公主别睡啦,您的及笄礼快要开始啦……”
雪意觉得,熬夜后却被迫早起永远是最痛苦的事,没有之一。
她闭着眼被如花一阵倒腾,最后换上了一件十分繁重的宫装,最后被迫睁开眼睛朝宴会大殿走去。
殿内众人早已落座完毕。
随着一声通报,那道他们心心念念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眼前。
“安夏公主到——”
来人一身正红色广绣百仙宫装,点点迷离繁花,朵朵祥色祥云。
内着紫色纱衣,描金九凤活现欲飞。三千青丝如瀑直下,以金簪衬托,以碎珠流苏点缀,迷乱显贵。臂上挽迤柔色金纱,银丝依稀,做工精细,贵不可言。
这套珠钗和宫装是皇后为雪意亲自准备的,也代表着她对雪意的认可。
穿正红,是皇后独享的尊荣。
她将这份尊荣分享给了雪意,这个她早就知晓其真实身份的孩子。
众人的目光被身影紧紧吸引,跟着她逐渐停在殿中。
雪意款款行礼,落落大方,“拜见父皇,母后。”
文帝和皇后欣慰地摆了摆手,“免礼。”
雪意起身后,共走了十五步随后停下跪了下去。
她的亲母妃已逝世,理应由皇后为她上钗。
皇后端庄大方,随着有司的吟诵祝词声款款走下台阶,直到雪意身前。
“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她站在那里,随后接过有司递来的凤钗,将其簪在了雪意的发髻之中。
凤,是皇后才可戴的钗,但在场的人无人敢质疑这一切。
安夏公主如今是整个大夏最尊贵的公主,深受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宠爱。
与太子殿下也走的极近,她的玩伴更是宰相嫡子谢公子。
如此这般,无人敢看轻和质疑她所得到的一切。
而在场的人中,唯有夏少衡对着那支凤钗眼神炙热到不行。
那是他选的图样和花纹,亲自监督着打出来的。
戴上了那支凤钗,她就算是他的皇后了……
皇后将她扶起,慈爱地笑了笑,“我们安夏也长成大姑娘了。”
雪意红着脸,一副害羞的模样。
文帝也久违的开心了不少,病痛带来的痛苦似乎也能随着笑容减轻。
他没多少日子了,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安夏了……
雪意跟着有司指引坐到了自己的席位上,宴会开始,众人纷纷献礼。
“禀陛下,这是臣进献给安夏公主的极品夜明珠……”
“这是臣进献的九道金佛可消灾解难……”
“臣进献极品玉如意一炳……”
“儿臣赠皇姐八宝琉璃灯一盏……”
……
直到最后,夏少衡和君离澈以及谢云崖三人都未献上礼。
最好的礼物,他们想亲自,交给她。
……
及笄礼结束后,雪意有些微醺,随后被如花扶着回了柔华宫。
但显然,三个男人并没有打算放过她的意思。
雪意小脸红扑扑的,如今正值春季,虽已变暖许多但微风也仍带着些许凉意。
她跌跌撞撞地坐在椅子上,喝了口如花递过来的醒酒汤。
与此同时,三个男人的步伐停在大殿门口。
率先打破寂静的还是夏少衡,“谢公子还不回宰相府吗?离澈身为一个宫人此时夜已深为何不回去休息?”
“南柔现在不想见你们,你们该回去了。”
夏少衡一袭金袍加身,身形高大,乌发束着紫金冠,面色晦暗。
未来的天子,已经隐隐有了君临天下的帝王霸气。
谢云崖却勾起了唇角,语气阴阳,语调柔软,“太子殿下,您又不是阿柔,怎知她不想见我呢?”
他的嗓音青涩又略带稚嫩,与夏少衡和君离澈的磁性嗓音不同,他有着独特的少年音。
可这声音却不约而同的叫身旁两人黑了脸。
该死的,就是这个样子,次次哄得殿内的少女心疼又关心。
都他妈到了可以娶妻的年纪了,还装什么?
雪意不动声色地关注着殿外的一切,呀,怎么回事呀~
她站起身,朝殿外走去,恰好与谢云崖眸中还未收回的得意撞了个正着。
谢云崖猛地一僵,他轻咬下唇,有些委屈:“阿柔……太子殿下说你不想见我。”
眼看着男人继续演,雪意心里笑嘻嘻,面上却摇了摇头。
“怎么会呢?自然是想见云崖哥哥的。”
夏少衡脸当即就更阴沉了,“南柔,你进来。”
说罢,男人就率先走进殿内,只留一个看着就很生气的背影。
雪意笑了笑,“你们在殿外等一下吧,少衡哥哥应该有事情和我说。”
谢云崖撅着嘴,一脸幽怨。
“我也有嘛~”
“乖,等会儿。”雪意安抚性的摸了摸谢云崖的头,随后也没有管君离澈如何就直接进了殿内。
007眼睁睁着黑化值又上升了五点。
它家主人真是,在君离澈雷区上蹦跶……
如花已经率先被夏少衡支出去了,男人坐在椅子上,手里还把玩着一支凤钗。
这是雪意头上戴的那支钗的成对凤钗,都是他一早就命人特意打造好的。
雪意走进去,在夏少衡身侧的椅子旁坐下。
“少衡哥哥,是有话对安夏说吗?”
夏少衡却只是盯着她,目光如炬眸色幽深。
何止有话想说,还有事想做。
他站起身,将手里的凤钗戴到另一侧的发髻上,看着般配成对的凤钗他满意的笑了笑。
“及笄之后,南柔的婚事可就要定下了。”
雪意抬起头,摸了摸头上的凤钗,她装作害羞的笑了笑。
“是呀,父皇今晚还问我心仪的人是谁……”
看着少女娇羞的模样,夏少衡就心有怨气。
两年前那次南越来访,宴会上她被君行之求娶却拒绝了,还当真大庭广众之下声称自己有心仪之人,非他不嫁。
天知道他听见后,嫉妒的几近发疯?
他很断定,她心里的人不是她。
甚至,那个最近霸占国院榜首的宫人与她都比他和她亲近的多。
他这三年,一直将她当成未来的妻子宠爱。
所有好的东西,物件,新奇的玩意儿和名贵的布料全紧着她给。
他还与母后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坦白了她的身份。
可日日的相处中,他可以发现少女对待谢云崖时的偏爱和例外。
明明与他约好一同去御花园逛逛,谢云崖一闹她就立刻推了他的邀约。
明明说好他结业时她会来看他,结果谢云崖一缠着她哭她就没来。
一心一意哄着那个碍眼的男人。
同样都是男人,他怎会看不出来?
那个谢云崖分明就是故意的,他知道一哭南柔就会心软,所以才每次都装的那么委屈那么害羞。
他在马场纵马射箭,六箭齐发时的肆意和张扬,可与他方才那副柔弱委屈的模样毫不相干!
真会装,就知道装!
可偏偏南柔那么吃那一套,他也曾想过想要效仿。
可以他一国太子的身份和骄傲的性子,他根本就做不到靠装可怜和柔弱博的她的垂怜。
谢云崖那厮比那个长得出尘的宫人还要令人生厌!
贱男人,他早晚有一天要在南柔面前揭穿这个人的真面目!
什么柔弱委屈,瘦弱需要照顾都是假的!
他看他倒是文武双全,意气风发,国都中不少莺莺燕燕都想嫁给他。
“南柔,能否告诉我你想选谁做驸马呢?”他低哑着嗓音,压抑着嫉妒和不安。
雪意却毫不犹豫,直直抬起头眼睛明亮极了。
“当然是云崖哥哥呀!我与云崖哥哥自小相识,相伴已有十年之久。”
“若真要择驸马的话,南柔还是喜欢云崖哥哥!”
少女的声音中夹杂着毫不掩饰的激动和欢喜,听的夏少衡心都要碎了。
他猜到的也是谢云崖,毕竟他那么会哄着她。
夏少衡眯眯眼,笑了笑,只是语气不太自然“南柔,少衡哥哥不愿意你和他成婚,你还是多考虑考虑吧。”
“天色已晚,我先回东宫了。”
雪意站起身,兴致冲冲地要送他走,夏少衡却摆摆手,“不必,我会唤谢云崖进来的。”
说罢,他就从殿内走了出去,微风拂过,冷意扑面而来。
他不能再待下去了,他不想听她诉说对另一个人的爱意。
……